人人都说千里草原,草原千里。
草原肯定远大于千里。
八虎山回辽西也肯定没有千里。
进入草原十天,卫时觉明白了,千里草原是个形容词。
无论你走多少,依旧是千里之遥。
无法骑马,只能走路,走一天很累了,回头一看,顶多三十里。
加上大规模捕鱼,明军在以龟速向西北。
照这个速度,出草原在四月。
卫时觉仅仅花了五天,就找到合理行进的窍门。
黑云鹤、祖大乐,各带两千人开路。
千人交替,各干半天,用重刀砍灌木,必须让载重的爬犁通过。
紧接着是斡特砝壳,带五千人开辟营地,继续砍柴,同时与前面的人三天一轮换。
随后是邓文映和祖十三,带八千女人处理鱼获,放牧喂马。
沼泽丘陵就这好处,有很多苔藓,战马可以吃苔藓,保持最低限度的生存。
再接着是陈尚仁、王崇信,带火器兵炸鱼,百姓收鱼、转运。
最后是韩石带两千人垫后。
鱼是真多,不可想象的多。
本来就多,冬季一结冰,鱼类全在水泡子中过冬,正儿八经的鱼山鱼海。
若非天气原因、炸药原因、物资原因,卫时觉能带这三万人窝在这里过下去。
气温慢慢转暖,晚上还会冻,白天却是泥泞。
就算顺着丘陵走,这中间依旧是沼泽,冻层消融,全是吃人之地。
卫时觉此刻骑马,在一个丘陵顶了望。
西北方向隐隐约约小鼓包,还是孤独的丘陵地。
西南方向一望无际的荒芜。
但辽西在西南,这时候越来越远。
还不能改向,迷路是其次,会死人的,必须沿着丘陵走,绕个弧度肯定到闾山北麓。
前锋在五十里外,卫时觉估计一下行程,这才走了沼泽一半,全程四分之一。
照这速度,半个月后才会出沼泽丘陵,开始顺着边沿南下。
轰~
南边传来一声爆炸,又传来一阵欢呼。
卫时觉看一眼,微笑下山。
鱼肉快吃吐了,百姓却天天高兴。
饿肚子久的人,对食物的感情不是喜欢,而是崇拜。
这种感情就是民心士气,根本无法提速,随他们吧。
山下的路几辆爬犁满载鱼向北。
骑马通过,很快看到营地的女人在剥鱼。
鱼腥味很重,食物的味道。
周围的灌木上绳子穿着无数鱼肉暴晒,这些不能吃,得作为储备,否则天气转暖全坏了。
天空还有几只扁毛畜牲抢食,几个女人拿灌木站鱼肉中挥舞赶鸟。
妇女们看到他齐齐躬身,卫时觉点点头,跨过两个鼓包。
东西两侧全是在灌木坚冰缝隙中啃食苔藓的战马。
又走了一个鼓包,山脚下一个帐篷,才是自己的营地。
这玩意必须有,自己也必须住在里面。
与百姓一起烤火过夜,害怕的是他们。
一个人的生死决定三万人的生死,干活、作战、放牧、野营都不合适。
活着,让他们看到,就是自己的任务。
卫时觉还有个婢女,陈杏,是从抚顺带走的婢女之一。
她识字,向邓文映打听一个商人的下落,邓文映马上想起卫时觉说过的登莱水师豪商。
没错,就是宁远那个陈灵,是他以为死掉的女儿。
卫时觉骑马到帐篷前,两名亲随远离三十步。
帐篷中的陈杏立刻到门口躬身,“将军!”
帐内有火,锅里是不知名的干野菜熬鱼,灌木铺着一层,上面铺两层羊皮,就是床,旁边还有一堆文书。
洗脸后坐在火堆旁,脱鞋后袜子很臭,又洗脚烤火。
陈杏一声不响给倒水,拿走臭袜子和脏兮兮的铠甲,才开口说道,“夫人刚走,东边有两匹马生病,叫几个人去杀马烤肉。”
卫时觉点点头,“那咱们马肉鱼肉交替吃吧。”
陈杏答应一声,给他盛了一碗干野菜鱼汤。
没盐,卫时觉很快吃完,躺羊皮中,拿过文书,看各负责人统计的数据。
实在是运输和处理不了,一天轻轻松松五万斤鱼。
不用节食,谁都可以吃饱,这个速度出沼泽,能多出一个月食物。
陈杏把洗干净的袜子放在火堆边,小手冻的通红,伸手安静烤火,外面传来脚步声。
祖十三掀门而入,她隔天才回来一趟,与卫时觉一样脱鞋吃饭。
吃完饭拍了一下躺着的男人,“不是要练兵吗?什么时候练?”
卫时觉扭头看她一眼,“我们不就在练兵吗?”
祖十三一愣,“练啥了?”
卫时觉嘿嘿一笑,“十三这两天欲言又止,原来是想问这个呀,练兵是个大问题,对我来说,此刻就是练兵。”
祖十三顿时没兴趣了,“练民夫啊。”
“胡说,老子在练精锐,我带的人都读书识字,二百人上过武学,全辽东加起来有这么多识字的基层将官吗?”
“让他们分开带人就是练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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