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亲队伍从南边辅门而入。
一进城就被带入临近街口的院子,隔壁就是衙门。
看不到城内的场景,也看不到城墙。
天色快黑了,安费扬古站院中,神色凝重,“卫时觉毫无年轻人的急躁,辽阳本为死地,一般人来此只会求死,他却有条不紊在固守,有稳才有变,是个将才啊。”
阿巴泰没什么特别的感慨,双方的硬条件本来很明确,非要使计谋,结果搬起石头打自己的脚。
门口的明军大大咧咧,毫无紧张的气氛,安费扬古突然笑了,“阿巴泰,看看这些士兵,胜利带来自大,就算咱们没有敌意,双方在辽东杀的血流成河,凭什么如此松散?”
阿巴泰一愣,终于点点头,“杀掉两倍于己的对手,卫时觉给明军的自信过头了。”
骄兵必败。
这是两位军事专才的一致判断。
一刻钟后。
一个女将带人来拿走陪嫁的礼品。
明军没有任何话。
新娘坐的是轿子,也被四个明军抬走。
轿子出门了,两人才反应过来,得举行婚礼啊。
阿巴泰大吼,“让卫时觉滚过来,他是娶妻,不是纳妾。”
两人以为需要唱戏,哪知话音刚落,卫时觉就来了。
红甲红盔依旧很拉风,施施然站到两人面前,
“岳父大人,你不仅淘气,还愚蠢,信不信我自己去抚顺抢人?连岳母也抢回来。”
阿巴泰愣了三息,转瞬破防,“混蛋,你这个…”
安费扬古闪电伸手,拽住暴怒的阿巴泰,对卫时觉冷哼一声,“轿子里的人是阿巴泰嫡次女,并非赝品,让郑其彬看一眼就知道,试探人好玩吗?”
卫时觉顿时化作谄媚,“哎呀,那就好,觉尔察将军说的不对,我的美人,郑其彬没资格看!”
阿巴泰的涵养看到卫时觉就没了,恼怒大吼,“混蛋,你得举行婚礼。”
“娘家只有两位到场,太尴尬了,新妇以后在家里如何立足。岳父大人喜欢咱做女婿,不给商量的机会,直接就把人送来了,小婿一直认为,去抚顺迎亲才是应有的礼节。”
安静三息,两人齐齐瞪眼,“你敢去抚顺?”
卫时觉挺起胸膛,提提腰带,一副雄赳赳的样子,“我要堂堂正正娶美人,明天咱们就回娘家,后天上元节抚顺举办婚礼,美人祖父得到啊。”
阿巴泰与安费扬古对视一眼,都不知该问什么。
是啊,为何急赤白脸的给人家送女人?
卫时觉替他俩的想象力捉急,敢情脑子还是不够用。
躬身虚请,“两位请,咱们到隔壁吃酒,今晚没有洞房,后天才有。”
安费扬古决定顺毛捋,扭头吩咐士兵不得乱动,迈步跟随卫时觉。
衙门正堂有一桌菜,阿巴泰对这里还很熟悉。
没人作陪,两人坐下之后,才反应过来。
一桌菜?
干菜、咸菜、羊肉、猪肉、黄花菜炒肉、鱼汤、八宝粥。
四只眼珠子左一圈,右一圈。
半天没想到明军哪来的菜。
卫时觉看他们的神色,嘿嘿笑着落座。
这他娘的是祖大乐带来的‘断头饭’,本来想吃的,听着晦气,今天正好。
阿巴泰忍不住问道,“你哪来的菜?”
卫时觉咧嘴一笑,“婚礼当然有菜!来来来,喝酒,美人祖父盛情相邀,咱当然要去过上元节,只是这礼节问题,应该先交流一下。”
安费扬古回神,点点头道,“英国公的外孙,宣城伯的儿子,很狂。”
卫时觉随口道,“还行吧,谁都挡不住我纳美。”
这就说不下去了,喝酒吧。
三人起杯,安费扬古趁机踢了阿巴泰一脚。
新岳父放下酒杯,深吸一口气,“贤…贤婿,你准备怎么去抚顺?”
“三千人,够不够面子?”
阿巴泰一个字都不信,“够肯定够了,我们该如何迎?”
“双方各自扎营一百个帐篷,护卫相距五里,彼此各有二百人参加,敢不敢?”
安费扬古根本不信,敷衍插嘴,“好,那就这么说定了。”
卫时觉给两人倒酒,“喝酒喝酒,一家人没那么多事。觉尔察将军,你识字吗?”
安费扬古微笑点头,“还行吧,至少认识。”
卫时觉立刻换了一个位置,离开阿巴泰,坐到安费扬古身边。
“觉尔察将军,咱们读书人聊两句,请教一个问题,你们觉尔察氏源于金朝时期的地名,东海女真地盘,同样是姓氏,那拉氏为何有很多种?”
安费扬古眉毛一沉,全是警惕,“你想问什么?”
“卫某在京卫武学,有个女真同窗,他是哈达那拉氏,如今都督府的属官,建州知道吗?”
安费扬古冷哼一声,“当然知道,克把库!一只野狗。”
卫时觉摇摇手指,“他不叫克把库,是哈达部王子,八岁被努尔哈赤俘虏,宁远伯呵斥后,建州把人放归,九岁入京,先帝抚养于十王府,赐名王世忠(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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