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天在淅淅沥沥的雨声中敲定了凤凰山之行,接下来的一周多时间,日子仿佛也沾染上了某种隐秘的期待,在不知不觉间滑过。天气预报总算给力,预告了下个周末将是久违的晴好。而彦宸,则彻底进入了“远足装备狂热”模式。
他家的客厅,原本还算宽敞,如今却在入口处的角落,渐渐被各种户外用品占据了一席之地。最先出现的是两个硕大的登山背包,一个军绿色的Lowe Alpine Expedition 60,另一个则是相对小巧些,但依旧容量惊人的亮蓝色JanSport D3 50L。紧接着,防潮垫、折叠登山杖、崭新的运动水壶、各种密封袋包装的零食开始在背包周围“安营扎寨”,每日都有新成员加入,那架势,不像去近郊爬个小山,倒像是要去无人区进行一场小型探险。
也是在这充满期待的一周中的某一天,那扇在彦宸家紧闭了近一周、仿佛藏着阿里巴巴宝藏的小屋房门,终于在一阵钥匙转动的轻响后开启。彦宸的父母结束了他们的旅程,如期归来,顺便也解除了小屋的“封印”。张甯也终于得以拿回了自己寄放在那里的衣物。当她重新把那件粉色裙子挂回小屋中间的衣架时,心中掠过一丝微妙的感觉,但很快,这份感觉便被彦宸那日渐壮观的“探险装备展”和对周末凤凰山之行的期待所冲淡。
周五下午,张甯照例来彦宸家补习。彦宸哼着不成调的歌在厨房里忙活,锅铲与铁锅碰撞出叮叮当当的乐章,伴随着勾人食欲的饭菜香味。张甯做完一套卷子,伸了个懒腰,目光不由自主地又飘向了客厅角落那两座日益丰满的“山丘”。
她轻手轻脚地走过去,像一只好奇的猫儿。彦宸的注意力全在锅里的菜上,丝毫没有察觉。张甯赤着一双秀气的脚,白皙的脚趾在微凉的地板上悄然无声地移动。她伸出光洁如玉的脚趾,轻轻巧巧地挑开了亮蓝色的背包,往里瞄了一眼。
只一眼,张甯就忍不住暗暗吐了吐舌头,心里嘀咕了一句:“这家伙,是真打算在山上安营扎寨啊?”
那背包里,已经被塞得半满,简直像个百宝囊。最上面是一张折叠得整整齐齐的银色防潮垫,旁边是两件叠成小方块的透明塑料雨披,几条不同口味的巧克力能量棒被细心地用橡皮筋捆在一起,一个容量足有1.5升的铝制水壶。而在这些东西之间,还挤着一个红色的、印着白色十字的尼龙小包——那是一个看起来相当专业的简易急救包,隐约能看到里面纱布、绷带、消毒棉片之类的东西。
这哪里是爬个凤凰山,这是要搬家到凤凰山的节奏吗?张甯心里嘀咕着,她轻轻放下背包盖,又悄无声息地退回到书桌旁,重新拿起笔,只是那笔尖在纸上停留了半晌,却没有落下。彦宸端着两盘香气扑鼻的家常菜从厨房出来时,看到的就是她支着下巴,目光有些游离,嘴角却带着一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浅笑。
8月26日,星期天,多云转晴
清晨的阳光尚带着几分朦胧,空气中弥漫着雨后特有的清新湿润。张甯按照和彦宸的约定,提前了一刻钟骑着她的那辆浅蓝色自行车抵达了他家楼下。她果然听从了彦宸的“最高指示”,没有携带任何背包物品,因为彦宸早已声明,所有的负重都将由那两个专业的登山包承担。
彦宸显然也早已准备停当,几乎是她刚停稳车,他就从楼道里推着自己的山地车出来了。他先是绕着张甯的自行车仔仔细细地检查了一圈,特别关注了后车架。前两天,他已经像个专业的技师一样,叮叮当当地给她的车架加固了几根绑带,此刻又用力按了按,确保它足够坚固,能够稳稳地承载那个亮蓝色的JanSport D3 50L登山包。
张甯站在一旁,看着他忙活,目光落在了并排停放的两辆自行车和它们各自的“负担”上。那两个登山包此刻都鼓鼓囊囊地立在地上,像两只即将远征的忠诚伙伴。不用细看都能发现,彦宸显然是将绝大部分的重量和体积都分配给了自己那个军绿色60L大包里。那包被撑得几乎没有一丝褶皱,外侧的挂环上还丁零当啷地系着折叠登山杖、一个额外的水壶套,简直像个移动的军火库。
彦宸将那个巨大的军绿色背包费力地抱起,小心翼翼地利用背包外侧坚固的铝合金框架,竖向固定在他自行车的后座和特意加装的货架上,再用几根弹力绳交叉捆绑得结结实实。如此一来,他的自行车尾部便突兀地向后延伸出一大截,像拖了一条又粗又长的绿色尾巴,看上去颇为滑稽。
张甯看着他那几乎比车座还要宽出一圈的“巨无霸”背包,以及他略显吃力的样子,终于忍不住开口,语气里带着她特有的、在吐槽中夹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宠溺:“我说,彦宸同学,我们是去凤凰山一日游,不是去参加荒野求生训练营,更不是要举家迁徙去凤凰山定居吧?你这是把家底都搬出来了吗?还是说,你预感到凤凰山会有什么突发状况,需要你这些装备去拯救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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