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中那根无形的弦,在张甯那句带着锐利锋芒的质问下绷到了极致,仿佛下一秒就要断裂。彦宸脸上的嬉皮笑脸彻底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短暂的怔忪,像是没想到她会如此直接地戳破那层窗户纸。然而,仅仅几秒钟后,他眼中的那点慌乱和意外就迅速褪去,沉淀下来,化作一种坦然而温润的笑意,如同雨后初晴的天空,清澈得不见一丝杂质。”
他没有移开视线,就那样平静地迎着她带着审视和冰冷的目光,上下嘴唇向内轻抿,抑制不住地嘴角微微上扬,语气柔和得像羽毛拂过:“你猜到了?” 没有狡辩,没有否认,甚至没有一丝被拆穿的窘迫。他就这样轻描淡写地承认了
张甯的表情依旧是不咸不淡,仿佛这个答案早在她的意料之中,没有激起半点波澜。她的目光从他脸上移开,转向窗外,语气平缓得像是在陈述一个客观事实:
“这很难猜吗?”她顿了顿,条理清晰地开始她的逻辑陈述,“新华书城离你家步行也就十来分钟的距离。你要真这么喜欢看这……‘艺术画报’,”她刻意加重了“艺术”二字,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揶揄,“就算脸皮薄不好意思买回家躲在厕所里偷偷欣赏,也完全可以每天放学、或者随便找个散步的由头自己溜达过来看一圈。把这里所有的期刊杂志从创刊号看到最新一期都没人拦着你。”
她顿了顿,侧过脸,目光重新落回彦宸脸上,眼神里带着一丝淡淡的讥诮:“可你偏偏,要挑在今天,我们约好了一起买书的日子,特意跑到这个夹层来看?还故意指错方向,生怕我找不到你似的。如果你真是想甩开我自己去偷看,而让我去推理小说区扑空,按照正常人的逻辑,你不应该朝楼上——三楼文学区指吗?”
她每说一句,彦宸眼中的笑意就加深一分,那笑意里没有嘲弄,只有纯粹的欣赏和一点“果然如此”的了然。待她说完,他几乎是心悦诚服地轻轻鼓了鼓掌,语气里充满了真挚的赞叹:
“宁哥,你实在是太聪明了!观察力、记忆力、逻辑推理能力,简直无懈可击!我那点小心思,在你面前根本无所遁形。” 他这话说得诚恳,没有半点虚伪的成分,仿佛真的在为她的智慧而喝彩。
张甯对他这突如其来的盛赞毫不为所动,嘴角依旧勾起一抹浅笑,只是方才那凛冽如刀的目光收了转去,回敬道:“彼此彼此,彦宸同学,你也聪明得紧呐!挖坑设套,声东击西,还懂得利用人性的弱点……嗯,如果你把这份心思用在学习上,估计早就不是现在这个‘需要师父操心’的水平了。”
“嘿嘿……”彦宸立刻抓住机会,瞬间切换回热情洋溢的推销员模式,仿佛刚才那点小尴尬从未发生过:
“我就说嘛!师父你这脑子,简直就是为推理小说量身定做的!什么密室诡计、不在场证明、时间线陷阱……这些玩意儿,对别人来说是烧脑,对你来说,那就是顶级的脑力按摩!绝对是你繁重的学业之余,放松神经、按摩大脑、还能顺便鄙视一下作者和凶手智商的最佳选择啊!”
他一边说着,一边做了个“请”的手势,指向楼梯上方:“走走走!时不我待!三楼,推理文学的殿堂!今天我舍命陪君子,不,是‘劣徒’陪‘明师’,咱们去扫荡一番,务必让你领略到逻辑之美和人性之恶交织的无上魅力!”
张甯看着他那副瞬间满血复活、口若悬河的样子,忍不住又好气又好笑。这家伙转移话题的本事,真是炉火纯青。不过……她心里那点因为被“设计”而升起的微小不快,也确实在他这番插科打诨和坦然认怂(虽然认怂之后立刻反弹)中消散了。
而且,说实话,经过刚才那番“学术研讨”和彦宸后来的热情推销,她心里对所谓的“推理小说”,确实也产生了一丝若有似无的好奇。那种一步步根据线索,运用逻辑排除不可能,最终找出唯一真相的过程,听起来……似乎真的有点意思?
三楼文学区的光线比楼下更柔和,空气中弥漫着更浓郁的书香。推理小说被单独划分在一个不小的区域,书架上密密麻麻地排列着各种封面风格迥异的书籍。有的封面阴暗诡谲,暗示着血腥和暴力;有的则色彩明快,带着一丝复古或异国情调;还有的简洁抽象,只留下一个引人遐思的符号或书名。
“看这里!”彦宸像一只进了米仓的老鼠,兴奋地在一排书架前停下,手指点过一个个熟悉的名字,“阿加莎·克里斯蒂!推理女王!她的书是入门必读,结构严谨,氛围营造一流,而且结局往往出人意料!”
他抽出一本封面是古埃及风格图案的《尼罗河上的惨案》,又拿起旁边一本封面是孤零零小岛的《无人生还》(即《孤岛奇案》),“这两本,我家有,经典中的经典!”
张甯只是站在一旁,安静地看着他如数家珍,没有立刻发表意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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