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姐!我跟你说,这最后十分,它就是一道无形的坎儿!真的,咱得知足,不贪多冒进,把这90分稳住了,人生大抵也就稳了!像你,爱因斯坦一样的脑子,90分是起点,我这种学渣,90分就是巅峰!”彦宸的声音陡然拔高,如同一声嘹亮的号角,强行撕破了教室黄昏时分那份特有的沉寂。
夕阳残留的最后一抹余晖,正懒洋洋地从窗户斜射进来,温柔地洒在布满岁月痕迹的课桌上,仿佛悄然铺开了一匹泛着柔光的金色锦缎。窗外,那过分甜腻的栀子花香依旧锲而不舍地偷溜而入,如同浓稠的糖浆缓慢淌落,顽强地混杂着操场边艾叶晒干后独有的那丝清苦气息,在空气中隐隐勾勒出属于端午节的、遥远而模糊的余音。
张甯手中紧握的红笔此刻正停留在题卷的某处,眉梢向上一挑,像是被彦宸这番理直气壮的“高论”逗得有些忍俊不禁。而彦宸则整个身子都向前倾着,手肘用力撑在桌面上,眼神里闪烁着一种近乎狡黠的光芒,那架势,仿佛下一秒就要抛出一枚足以震撼全场的惊雷。
他煞有介事地清了清嗓子,语气忽然一转,带上了几分故作谦逊的意味:“其实吧,宁姐,我觉得……能给你这样的天才当个垫脚石,也挺好的!”声音低沉下去,却又带着几分“学渣”独有的、打死不认输的倔强。他嘴角那抹标志性的痞笑又浮现出来,继续滔滔不绝:“你看,伟大的牛顿大哥不是说过吗?‘如果说我比别人看得更远些,那是因为我站在了巨人的肩上。’所以,我真心希望有一天,等你成了大名人、大科学家,在接受采访的时候,也能云淡风轻地说上那么一句——‘如果说我能走得更远些,那是因为我站在了彦宸的肩上。’到时候,我这辈子也就心满意足了!”
说完,他还真就顺势低下头,垂下眉眼,作出一副谦卑恭敬、等待领导检阅或观众掌声的模样,像极了舞台上那些带着面具、表演着滑稽却又透着几分真诚的小丑。
张甯闻言,唇角明显地抽动了一下,像是被他这番异想天开的“宏伟蓝图”给结结实实地呛到了。她几乎是咬着后槽牙,一字一顿地、带着几分恨铁不成钢的意味说道:“我希望踩你肩上的时候,能用点力,把你踩土里去!”声音如同一串冰珠滚落玉盘,毒舌却藏着笑意,眼中闪过一抹戏谑的锋芒,像是掷出一柄飞刀,精准却不伤骨。
彦宸被这突如其来的“诅咒”弄得一愣,随即急忙夸张地摆着手,语气带着几分真实几分演戏的慌乱:“哎哎哎,别打岔!严肃点,我正说到最关键、最**的部分呢!”声音再次高昂起来,活像一个即将唱出最华彩段落、却被人无情打断的戏子,眼神里却又明晃晃地写满了“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的、带着几分厚脸皮的得意。
他重新坐直身子,手指再次在桌面上有节奏地轻敲起来,如同为接下来的“演讲”敲响战鼓,语气如同奔腾的江水,一发不可收拾:“宁姐,你是不知道啊!你听我说!从刚刚及格那条线挣扎到85分,说实话,我基本就没怎么费力气,随便刷刷题就上去了。可是爬到现在的88分,费老鼻子劲了!再要往上,冲击那该死的90分?不得脱一层皮啊!”
他的声音里充满了“学渣”对分数攀升难度的深切控诉,随即又刻意压低嗓音,装出一副憨憨的、略显粗嘎的嗓门,惟妙惟肖地模仿起班主任的语气:“‘呵呵呵,不错啊,彦宸同学,有进步!那下次……你就争取考个92分吧!’”他猛地摊开双手,脸上是一副极其无奈的表情:“那我咋办?不睡觉了?!”语气如同连珠炮,急促中带着几分滑稽的夸张,把自己都逗得咧嘴一笑。
彦宸顿了顿,仿佛要为最后的总结蓄力,声音陡然再次拔高,如同抛出了一枚蕴含着他“毕生智慧”的哲学炸弹:“宁姐!你发现没有?这投入的精力和得到的回报,它完全不成正比啊!90分是起点,95分是陷阱,100分是深渊!真的,如果有死磕那最后几分的精力,我不如坐下来吃个盒饭来得更实在。不值得啊!”
他的话如同狂风卷起巨浪,气势磅礴,眼神里闪烁着自以为洞察了世间真理的光芒,仿佛要为他这套“最后十分论”画上一个完美而深刻的休止符。他讲得口沫横飞,身子极度前倾,真有几分站在高高讲坛上指点江山的“哲人”风范,滔滔不绝,自我陶醉。
张甯始终没有打断他,只是单手托着腮,任由他尽情表演,眼神在他那张生动的脸上来回流转,像是在欣赏一场略显蹩脚、却又颇为用心的独角戏。
直到彦宸那激昂的“演说”终于告一段落,话音在温热的空气中逐渐消散,她才不紧不慢地放下手中的红笔,语气却如同一阵冷飕飕的冬风瞬间掠过:“说完了?这不就是经济学里最基础的‘边际收益递减法则’吗?”
她的声音清亮而冷静,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学术威严。指尖在桌沿轻轻一点,继续用一种教科书般的口吻解释道:“随着投入的要素不断增加,达到一定程度后,每增加一单位投入所带来的产出增加量,会呈现逐渐减少的趋势。换句话说,你为了从90分提升到92分所付出的努力,可能需要翻倍,但得到的分数提升却微乎其微。这是经济学的入门知识,彦宸同学,你这套引以为傲的‘哲学’,早就被人清清楚楚地写进书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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