档案室的木质百叶窗在烈火中噼啪作响,焦黑的碎片像无数只折翼的黑色蝴蝶,打着旋儿卷入橘红色的夜空。
火星顺着气浪窜上三楼通风口,将最后一排档案柜的铜锁烧得通红。
那些曾经整齐排列的档案柜,此刻如同被困在火海中的巨兽,扭曲的金属把手渗出滚烫的蜡油,发出痛苦的嘶吼。
木质结构爆裂的声音此起彼伏,混着纸张燃烧的簌簌声,像在为这场灾难伴奏。
慕容宇冲出医疗室时,白大褂下摆还沾着欧阳然的血渍,那抹暗红在洁白的布料上格外刺眼。
消毒水的气味被热浪冲散,取而代之的是令人作呕的塑料融化焦糊味。
他攥着沾血的听诊器狂奔,远远就看见档案楼顶层的窗口喷出火舌,将半边天染成诡异的橘红色。
玻璃炸裂的脆响惊飞了梧桐树上的夜枭,燃烧的碎渣如流星般坠入警戒线外的水洼,腾起阵阵白烟。
连空气中都弥漫着焦灼的气息,仿佛整个世界都在燃烧,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灼热的痛感,鼻腔里残留的灰烬让他忍不住剧烈咳嗽,泪水模糊了眼前的火光。
“欧阳然!” 他的吼声被热浪撕碎,支离破碎地飘散在空气中。
战术靴踩碎满地玻璃碴,在走廊里撞出刺耳的回响,像是在敲打着他紧绷的神经。
三楼档案室的门已经烧得变形,铜制门牌 “机密档案” 四个字在火焰中扭曲成狰狞的形状,笔画间的缝隙吞吐着火星,像在嘲笑他们之前所有的努力都付诸东流。
踹开门的瞬间,浓烟裹挟着火星扑面而来,烫得他睫毛发疼,眼泪不受控制地涌出。
慕容宇眯眼辨认出那个在火海中穿梭的身影 —— 欧阳然正用消防斧劈开第三排档案柜,作训服后背已被火星烧出数个破洞,露出的皮肤泛着灼红,像被烙铁烫过一般,他却浑然不觉,仿佛感觉不到疼痛。
【这家伙是铁做的吗?】慕容宇额角青筋暴起,喉间溢出压抑的低吼。
刺鼻的焦糊味裹着热浪扑面而来,他一把掀翻碍事的折叠椅,抄起墙角卷成筒状的灭火毯,金属搭扣撞在消防柜上发出刺耳的哐当声。
奔跑带起的风掀起满地狼藉,他几乎是扑过去将灭火毯狠狠罩在对方冒烟的肩头。
粗糙的石棉纤维蹭过掌心,慕容宇的指尖突然触到布料下如擂鼓般的震颤 —— 浸透冷汗的衬衫紧贴着脊背,随着剧烈起伏的胸廓,伤口处凝结的血痂正被生生挣裂。
暗红的血珠顺着烟灰浸透的褶皱蜿蜒而下,在欧阳然苍白的腰际晕开狰狞的纹路,像张正在绘制的血色地图,每一道交错的裂痕都在诉说着烈火的暴虐。
记忆突然闪回医疗室的场景,消毒水的气味仿佛又涌进鼻腔。
那时的欧阳然像尊绷紧的雕像,任他用镊子夹着棉球反复擦拭伤口,隆起的斜方肌在指腹下绷成铁板。
此刻这副钢铁般的躯体,却在肆虐的火舌前不堪一击,绷带浸透的鲜血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外扩散,灼得慕容宇眼眶发疼。
欧阳然猛地回头,防毒面具滑到下巴,露出被熏得发黑的脸。
只有那双眼睛依旧明亮,像淬了火的黑曜石,闪烁着不屈的光芒,死死盯着燃烧的档案柜:“转账记录在里面!赵国安十年前的资金流水…… 找到它就能证明你父亲是清白的!” 他的声音带着焦急和决绝,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他的话被横梁坠落的巨响打断,燃烧的木屑像流星雨般砸在两人脚边,溅起滚烫的火星。
慕容宇拽着他后领往后急退,后背重重撞在承重墙,发出沉闷的响声,才避开那致命的一击。
怀里的人还在挣扎,手肘不断撞在他胸口,带着股不要命的狠劲,像一头被困住的野兽。
慕容宇喉间发出压抑的低吼,骨节分明的手指扣住对方后颈,将人狠狠抵在发烫的墙面上。
消防喷淋系统喷洒的水雾在火光中蒸腾成白茫茫的雾气,混着刺鼻的焦糊味灌入鼻腔,他猛地扯下领带缠住欧阳然半张脸,掌心的皮肤被对方挣扎时蹭出细密血痕。
别乱动! 他咬着牙将人按在墙上,喉结在绷紧的脖颈间滚动,再吸入浓烟,你想在火场里晕过去?到时候谁来查真相? 沾着灰烬的指腹擦过欧阳然渗血的唇角,那里还留着医疗室消毒水的清凉,与此刻火场的灼热形成鲜明对比,像冰与火的交融。
慕容宇忽然注意到对方睫毛上凝结的水珠,不知是水雾还是冷汗,在橙红色的火光里折射出细碎的光。
欧阳然的挣扎突然停了,睫毛在他掌心剧烈颤动,像受惊的蝶翼。
慕容宇低头才发现,自己的白大褂下摆正被对方攥在手里,布料被绞成皱巴巴的一团,像只受惊的鸟,紧紧蜷缩着。
那力道之大,仿佛要将布料嵌进自己的肉里。
空气里弥漫着刺鼻的焦糊味,欧阳然的喉结在干涸的脖颈处艰难滚动,仿佛吞下了一把碎玻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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