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的骄阳像块烧红的烙铁,将训练馆的铁皮穹顶炙烤得滚烫。
通风扇艰难地运转着,轴承因长期缺乏润滑发出刺耳的吱呀声,与金属器械碰撞的铿锵声交织成一曲杂乱的乐章。
扇叶上堆积的灰尘足有半指厚,每一次转动,都扬起阵阵尘埃,在斜射进来的阳光中翻腾跳跃,宛如无数金色的砂砾在翩翩起舞。这些细小的尘埃纷纷扬扬地飘落,轻轻拂过人裸露的皮肤,带来阵阵微痒。
闷热的空气在室内肆意横行,蒸腾的热气裹挟着刺鼻的汗水味、浓重的橡胶味,还有金属器械特有的锈味,如同一块浸透了脏水的抹布,重重地糊在人脸上,令人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
队员们裸露的胳膊上,细密的汗珠不断沁出,可还没等滑落,就被高温迅速烘干,在皮肤表面留下一层黏腻的盐霜,泛着微微的白光,仿佛是汗水留下的勋章。
穹顶下,猩红色的横幅如同蓄势待发的火焰,在穿堂风的裹挟下猎猎作响。边角被风卷得疯狂翻卷,仿佛随时要挣脱束缚。
全市警校联赛 六个烫金大字在阳光下熠熠生辉,金箔反射出的光芒刺得人睁不开眼,远远望去,像是横幅本身燃烧起来了一般。
慕容宇微微眯起眼睛,仰头凝视着那横幅,喉结不自觉地上下滚动了两下,将满嘴的苦涩尽数吞咽下去。每年的联赛都是如此,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火药味,既让人肾上腺素飙升,又忍不住心生紧张,仿佛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即将拉开帷幕。
他将刑侦系的战术板重重拍在桌面上,木板与金属桌沿碰撞发出 一声闷响,震得上面的磁贴都跳了跳,蓝色的治安系磁贴在边缘摇晃了两下,险险没掉下去。
指腹裹着层薄茧,那是常年握枪和训练磨出来的,此刻重重戳向代表欧阳然带领的治安系的蓝色磁贴,力道大得让战术板都跟着震颤,像是要把桌面戳出个洞来。
看见没? 他抬眼扫过队员们,额前的碎发被汗水濡湿,贴在饱满的额头上,勾勒出清晰的发际线。汗水顺着下颌线滑落,砸在深色战术服上洇出深色圆点,像墨滴在宣纸上晕开。
他们的防御漏洞在左翼三点钟方向, 他屈起指节敲了敲战术板上的等高线图,指节泛白,欧阳然那家伙最爱玩声东击西,上次模拟对抗赛就用这招骗了我们两次。这次咱们偏要直捣黄龙,让他措手不及。
话音刚落,身后突然响起清脆的掌声,三长两短,节奏刻意拿捏得带着说不出的戏谑,像在敲边鼓。
慕容宇的脊背瞬间绷紧,肌肉贲张得像拉满的弓弦,不用回头也知道是谁。那脚步声轻得像猫,却总能精准踩在他最烦躁的节点上,像根羽毛在心头挠痒,让人莫名火大。
欧阳然斜倚在斑驳的门框上,肩头重重抵着锈迹斑斑的金属门沿,发出细微的吱呀声。他那件白衬衫的袖口随意挽到小臂,暴露出腕骨处淡青色的血管,宛如一条小青蛇在细腻的皮肤下游弋,随着他的动作若隐若现。
午后的阳光透过布满灰尘的窗户斜斜洒落,在他手臂上镀了一层朦胧的光晕,连那些细密的绒毛都被照得纤毫毕现。
他修长的左手灵活地转动着一枚一元硬币,银边在昏暗的灯光下划出一道道炫目的弧线,硬币表面的金属反光不断扫过慕容宇紧绷的下颌线,仿佛一把锋利的小刀子,在那里来回割划,那明晃晃的光芒中,毫不掩饰地透着浓浓的挑衅意味。
慕容队长倒是坦诚,连战术部署都不避讳。 硬币在指尖划出银色弧线,突然卡在指节间发出清响,如同打破平静湖面的石子。
训练馆里此起彼伏的器械碰撞声中,这声脆响像根银针精准扎入耳膜。他慢条斯理推了推鼻梁上的银框眼镜,冷光掠过镜片时,将那双鹰隼般的眼睛藏进阴影,只露出紧抿成直线的薄唇,泛着常年缺乏血色的青灰。
可惜啊, 他故意拖长尾音,喉结随着轻笑滚动,你们队那点体能训练强度,怕是撑不过全程二十公里。
金属储物柜在他身后投下大片阴影,勾勒出削瘦肩线,更衬得那张苍白的脸像淬了毒的玉。话音落下的间隙,他伸手扯松领带,漫不经心地转动袖口的银袖扣,到时候别让人抬着回来,丢了刑侦系的脸。 尾音带着刻意压低的嗤笑,混着训练馆里蒸腾的汗味,在空气中凝成刺人的冰碴。
慕容宇猛地转身,作战靴碾过脚边掉落的哑铃片,发出刺耳的刮擦声,像指甲划过玻璃,听得人头皮发麻。
他盯着欧阳然鼻梁上的银框眼镜,想起深夜档案室里对方摘掉眼镜时,眼底那抹没藏住的疲惫,眼下还有淡淡的青黑,像被烟熏过似的。
可此刻镜片后的眼神却亮得惊人,像藏着两簇火,烧得他心里也跟着冒起无名火,手心都开始发烫。
总比某些人光靠小聪明强。 慕容宇扯了扯战术背囊的肩带,故意露出里面的能量胶,橙红色的包装在深色背囊上格外显眼,像团小火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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