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像块浸了浓墨的绒布,慢悠悠裹住刑侦局的走廊,连空气都沉得发黏。
廊灯还没亮,各办公室透出的微光在水磨石地面投下长条形亮斑,旧案卷的霉味混着窗外飘来的槐花香,在鼻腔里酿出滞涩的闷感,像吞了口没泡开的茶叶。
沈雨薇抱着摞刚整理好的财务档案往数据科走,黑色高跟鞋踩在地面上,“嗒嗒” 的轻响在空荡走廊里格外清晰,走到档案室门口时,却被门缝里漏出的争执声钉住脚步
—— 那怒意太烈,不像讨论查案,倒像要吵到打起来。
“你是不是疯了?!”
慕容宇的声音带着罕见的炸毛感,像被踩了尾巴的狮子,尾音都发颤,
“明天单独去精神病院提审?赵国安的人现在跟盯梢似的,你这是揣着身份证去送死!”
沈雨薇悄悄往门缝里瞥,心脏猛地一跳
—— 档案室里,慕容宇单手攥着欧阳然的灰色卫衣领口,将人抵在堆满案卷的铁架上。
铁架被撞得 “咯吱” 晃,最上层两本泛黄的案卷 “哗啦” 滑下来,砸在地上溅起圈灰。
慕容宇的藏蓝色警服领口皱得像揉过的纸,额角青筋凸起,眼神里的怒火能烧着人,可攥着衣领的手指却虚虚松着,指腹甚至轻轻蹭了蹭卫衣布料,像是怕真把人勒疼。
欧阳然则微微仰头,卫衣帽子滑到脑后,露出截苍白的脖颈,青色血管隐约可见。
他没挣扎,抬眼看向慕容宇,银框镜片后的眼神冷得像冰,却藏着不易察觉的慌乱
—— 左边肋骨处的绷带没贴好,从卫衣下摆漏出点白边,被慕容宇的动作扯得发紧,疼得他指尖悄悄蜷了蜷。
“送死?”
他的声音不算大,却带着宁折不弯的韧劲,像根被风吹得弯却不断的细竹,
“总比坐以待毙强!那个‘无名患者’是唯一的目击者,再等下去,赵国安肯定会让他‘意外死亡’,到时候我们连核弹头的影子都找不到!”
“所以你就想自己去?”
慕容宇的声音更沉了,俯身逼近半步,两人的距离近得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
—— 欧阳然呼吸里带着淡淡的薄荷味,是他常用的牙膏味道;慕容宇身上则有股硝烟和阳光混合的味道,像刚从训练场下来。
“你肋骨还没好,上次被醉汉撞一下都疼得冒冷汗,这次去精神病院,万一赵国安设了陷阱,你难道要靠嘴皮子跟人打?”
他的眼神软了些,藏在怒火下的担忧像温水似的漫出来,指腹无意识蹭过欧阳然卫衣领口的磨白边,
“要去也是我去,我体力比你好,至少能扛到支援来。”
“谁要你替我去?”
欧阳然的耳尖 “唰” 地红了,像被炭火烫过,连耳后都泛着淡粉。
他伸手想推开慕容宇,却没用力,指尖只轻轻碰了碰对方硬邦邦的胸口
—— 慕容宇最近训练没偷懒,胸肌硬得像块板,碰得他指尖发麻。
“我查案比你细心,能从患者嘴里套出线索,你去了只会硬碰硬,说不定还没见到人就被院长扣下来。
大三那年查宿舍失窃案,你不就是因为冲动,把偷耳机的学弟逼得差点跳窗?最后还是我用他藏起来的游戏碟当诱饵,才让他招供的。”
“那是我故意的!”
慕容宇嘴硬道,攥着衣领的手却彻底松开,还伸手帮欧阳然理了理皱掉的卫衣领口,动作别扭又温柔,指腹不小心碰到对方发红的耳尖,两人同时僵了一下。
“我要是不装冲动,那学弟能放松警惕?你以为就你会用心理战术?上次破解赵国安的加密账户,还是我先发现他藏在数字里的规律!”
他的目光落在欧阳然漏出的绷带边角上,心脏突然揪了一下
—— 上次在码头,欧阳然为了护他,被赵国安的保镖撞了肋骨,现在还没好全。
“你看你,”
他的语气软下来,伸手想碰那截绷带,又怕碰疼对方,只能悬在半空,
“伤还没好就想着冲,你是不是觉得自己是铁打的?”
欧阳然的脸颊也红了,赶紧把卫衣下摆往下扯了扯,遮住绷带:“要你管?我自己的身体我清楚。”
话虽这么说,却没再反驳,甚至往慕容宇身边靠了靠
—— 档案室的铁架太凉,慕容宇身上的温度像个小暖炉,靠得近点能驱散些寒意。
沈雨薇在门外看着这幕,忍不住轻咳一声,推门而入:
“你们俩再吵下去,档案室的铁架都要被你们拆了,到时候林教官可要让你们赔。”
她的声音带着调侃,将怀里的档案放在桌上,目光在两人之间转了圈,落在地上的案卷上,
“刚才在走廊就听见你们吵,多大的事,至于动手动脚吗?”
慕容宇和欧阳然像被抓包的小学生,瞬间弹开三尺远。
慕容宇慌忙整理警服,手指无意识地扯着领口,连警徽歪了都没发现,脸颊红得能滴出血;欧阳然则弯腰捡地上的案卷,耳朵红得像熟透的樱桃,连头都不敢抬,手指抖得差点把案卷又掉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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