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环宇共识平台”的伦理辩论大会,最终以一场极其“物理”的休会告终。
那具凭空出现、散发着不祥寒意的冰棺,就像是在一群正吵得面红耳赤的哲学家中间扔下了一颗臭弹——没法讨论,先散味儿再说。
平台的安全系统,或者说,幸存下来的安全系统,勉强将冰棺所在的中央区域进行了隔离,一层又一层的能量屏障升起,试图隔绝那扰人心智的寒意和律动。
但与会的各文明代表们早已没了辩论的心思,一个个心有余悸,忙着检查自家飞船有没有被那诡异的“空间乳腺炎”给胀出毛病,或者灵魂深处有没有被烙印上什么奇怪的东西。
脓血联邦的代表嘴上喊着“宇宙的启示”,却跑得比兔子都快,第一时间就溜回了自家旗舰,关起门来开始疯狂撰写报告,核心思想就一个:冰棺现身,证明我方观点正确,真空乳必须采,谁不采谁就是宇宙罪人!
而真正的“宇宙罪人”专业户——熵魔教团,此刻却异常安静。
他们没参与那场闹哄哄的辩论,甚至对冰棺的出现也只是表示了“有限的敬意”。这群狂信徒正忙着在宇宙的另一个角落,进行他们眼中真正神圣的“艺术创作”。
地点选在了一处刚刚平息不久的“真空衰变区”边缘。这里的空间结构依旧脆弱得像被揉搓过无数次的糖纸,布满了斑斓而危险的“衰变纹路”——那是物理法则被撕碎后又勉强愈合留下的疤痕,蕴含着极致的毁灭与虚无之美。
熵魔教团的“大艺术家”,一位自称“溃烂之手”的教团长老,正带领着他最虔诚的、或者说最疯狂的信徒们在此忙碌。
他们乘坐着经过特殊改造、能模拟衰变波动的舰船,小心翼翼地躲避着尚未平息的能量乱流。
“快!就是那里!那片刚刚凝结的‘绝望之褶’!它的色彩!它的弧度!完美地诠释了热力学第二定律的悲怆与壮丽!”溃烂之手的声音因激动而嘶哑,他干枯的手指指向一片如同凝固熔岩般、闪烁着不祥紫黑色光晕的空间褶皱。
信徒们操纵着巨大的、类似捕鲸叉的装置,但其尖端不是利刃,而是复杂的时空稳定力场发射器。他们小心翼翼地将那片空间褶皱“切割”下来,如同采集一片极致危险的花朵。
他们的“画布”,并非凡物,是由无数 such 采集来的“时空碎片”拼贴而成。这些碎片大小不一,有的还在微微震颤,发出细微的、仿佛玻璃碎裂的声响。拼贴的接口处,不是胶水,而是用高纯度的“熵疽脓液”作为粘合剂,让整张画布都散发着一种……活着的、正在缓慢腐烂的诡异气息。
而他们的“画笔”,则是直接引导那些尚未完全平息的衰变能量流,如同用光蚀刻一般,在时空碎片拼贴的画布上“绘制”图案。
这是一项极其危险的工作,稍有差池,引导的能量流失控,整个创作团队连同他们的舰船都会瞬间被衰变吞噬,化为虚无。但熵魔教团对此甘之如饴,他们将此视为对熵疽之神的献身,每一次成功的引导,都伴随着信徒们狂热的祈祷和……身体某部分的自发性溃烂。
经过不知多少次的失败与牺牲,巨作终于完成。
作品名为——《末日颂》。
它巨大无比,悬浮在衰变区的边缘,如同一扇通向终极虚无的窗口。
画面上,没有具体的形象,只有无穷无尽、扭曲变幻的衰变纹路,它们交织、盘旋、崩塌、重生,构成了一幅动态的、令人看一眼就头晕目眩、心生绝望的图景。
色彩是无法用语言描述的诡异斑斓,仿佛集合了宇宙中所有濒死星辰的最后光芒。整幅画无时无刻不在散发着强烈的精神污染,低语着万物终将寂灭、溃烂才是永恒归宿的“真理”。
就连远远负责警戒的教团外围成员,直视那幅画时,绝对不敢超过三秒。
“完美!这是献给伟大熵疽的圣歌!是宇宙终局的预演!”溃烂之手激动得全身都在流淌脓液,“它必须被展示!让所有愚昧的文明都感受到这份终极之美!感受到那不可避免的……归宿!”
然而,教团内部对于如何处置这幅《末日颂》产生了分歧。激进派主张将其直接推向人口密集的星系,进行“强制美学熏陶”;而稍微“务实”一点的派系则认为,如此“艺术品”,应该让其价值得到“认可”。
于是,也不知道是哪根筋搭错了,抑或是某种恶趣味的驱使,熵魔教团竟然给《末日颂》标了个天价,然后委托了一个臭名昭着的星际黑市拍卖行进行“匿名拍卖”。
消息一出,举世哗然。
脓血联邦第一时间就嗅到了里面隐藏的巨大“商机”。
联邦艺术局的专家(兼任投机顾问),在进行了远程风险评估和精神污染耐受测试后,兴奋地向高层汇报:“长官!虽然这玩意儿看久了会让人发疯流脓,但其蕴含的‘衰变美学’和‘末日哲学’具有无可替代的稀缺性!更重要的是,它出自熵魔教团之手,本身就具有极强的象征意义和炒作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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