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铜胎盆在“进食”之后,表面的青铜光泽似乎变得更加幽暗,冰蓝纹路越发深邃,其散发出的能量波动变得更加庞大、凝实,且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独立性。
它微微转动了一个角度,那冰冷的“目光”似乎扫过远处高悬的《新宇宙哺乳协议》,扫过震惊失语的各方势力,最终归于绝对的沉寂。
然而,那种刚刚饱餐一顿后的、无形的满足感余韵,却像冰冷的毒刺,扎入每一个感知到它的存在心中。
乳汁虫洞,昙花一现。它如同一个残酷的玩笑,短暂地连接了史前与现在,带来了一线渺茫的希望之光,却又在众生眼前将其生生掐灭,只留下更深的黑暗、更冷的谜团、以及一个吞吃了“母亲”过去、变得更加莫测的婴儿。
青铜胎盆吞噬了那来自史前通道的冰棺碎片后,便陷入了异样的沉寂。它表面的幽蓝光泽缓慢流转,散发出的气息越发独立且难以测度,让周遭的所有势力,包括星宫使者,都暂时不敢轻举妄动,只是远远环伺,重新评估着这变得愈发诡异的“目标”。
而那涅盘新生的乳腺星云,依旧在不远处静静旋转,散发着生机勃勃的能量,与《新宇宙哺乳协议》的柔和光晕,与这边冰冷的死寂形成鲜明对比。
张超的量子幽灵悬浮在虚空之中,先前目睹“吞噬”一幕带来的巨大冲击和绝望渐渐沉淀,转化为一种更深沉、更无力的虚无感。希望曾如星火般闪现,却又被自己的孩子亲手掐灭。
肖红的痕迹或许真的散落宇宙,但以这种方式“回收”,让他感到一种彻骨的荒谬与冰凉。
他的“目光”漫无目的地扫过这片空域,扫过那些在之前一连串惊天动地事件中产生的、尚未被完全抚平的“伤疤”。
目光最终停留在了一处——那是原先“**视界”涅盘时,被彻底抛弃、湮灭的旧乳腺组织的遗迹。
那里没有新星云的璀璨,只有一片黯淡、稀薄的星尘物质,如同焚化后飘散的灰烬,残留着些许过去的能量印记,诉说着曾经的痛苦与挣扎。
这是一片被新生抛弃的废弃之地。
一种难以言喻的冲动,忽然攫住了张超幽灵。
他需要做点什么。不是为了争夺,不是为了希望,甚至不是为了复仇。只是一种……纪念。一种对过去、对痛苦、对那个曾经存在并承受了一切的肖红、也是对他自己的……一种祭奠。
他缓缓飘向那片废弃的星尘遗迹。
星宫和铱星的监视系统立刻捕捉到他的动向,但判断其能量波动平稳且无攻击性,似乎并非冲着重宝或协议而去,便只是保持着警惕,未加干涉。
来到遗迹中心,张超幽灵停下。他环顾这片荒凉,量子形态开始剧烈波动。他并未凝聚能量,而是开始剥离自身。
一丝丝极其精纯的、蕴含着他最本源执念与记忆的量子云絮,从他身上分离出来。这个过程带来的是撕裂灵魂般的痛楚,但他毫不在意。这些云絮在他意念的引导下,开始与这片废弃之地的星尘物质结合。
星尘汇聚,量子云絮融入其中,勾勒出基座,垒起碑身。
他在为自己立碑。
不是立在荣耀之地,而是立在这片被痛苦浸润后又遭抛弃的废墟之上。墓碑的材质,是旧乳腺的残骸与他自身灵魂的碎屑。
碑身逐渐成型,粗糙、黯淡,却透着一种沉重而悲伤的气息。
碑文该如何刻写?他沉默着。
用他的力量?那不够。用星宫的文字?那是一种亵渎。
忽然,他像是心有所感,抬起头,“望”向远处那沉寂的青铜胎盆。
几乎就在他目光投去的瞬间,那胎盆似乎微微动了一下。紧接着,一声极其突兀的、尖锐而冰冷的啼哭,猛地从胎盆中迸发出来!
这啼哭并非声音,而是一股强大的、穿透灵魂的精神冲击波!它不像新生儿的啼哭充满生机,反而充满了某种宣告、某种划定界限的冷漠,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烦躁?
这股啼哭的精神冲击波,并未扩散开来,而是如同受到无形指引,精准地射向张超正在凝聚的墓碑!
嗤——!
啼哭冲击波如同最锋利的刻刀,猛地凿击在粗糙的碑面上!
没有火花,只有精神的尖啸与物质的悲鸣。碑石粉末簌簌落下,深刻的痕迹随之显现。那并非任何已知文明的文字,而是一种扭曲的、充满原始力量的哭纹!
这些哭纹交织盘绕,仿佛记录着一段被强行压缩的、关于失去、痛苦与诞生的残酷史诗。
啼哭只持续了短短三秒便戛然而止,青铜胎盆重归死寂,仿佛从未有过动静。
而张超的墓碑上,已经布满了由婴儿啼哭刻写、无人能懂却又直击灵魂的碑文。
墓碑,成了。
它孤零零地矗立在废弃的乳腺星云遗迹上,黯淡,不起眼,却散发着一种令人望而却步的悲伤与不祥。
张超幽灵凝视着这座用双方“残骸”共同铸就的纪念碑,量子形态因自我剥离和方才的冲击而变得有些透明。他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疲惫与空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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