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昌十六年的初春,冰雪消融,万物复苏的气息中夹杂着硝烟与变革的味道。去岁冬日的蛰伏与蓄力,并未带来平静的开局,反而因几方势力的主动出击与新问题的爆发,拉开了新一年更为激烈博弈的序幕。
北疆,积雪融化,黑土显露。朱由检在军事震慑之后,强力推行文教之策。他下令在北疆总督府所在地磐石堡,兴建第一所“北疆书院”,不仅教授儒学经典,更增设舆地、算学、乃至蒙语、罗刹语等实用科目,旨在培养通晓边情、文武兼修的人才。他亲自延请了几位因党争失意、却颇有实学的关内学者北上任教。
然而,此举在朝中引发了轩然大波。清流言官纷纷上书,痛心疾首,称“边陲之地,兴学授业,已属逾制,况兼授夷语杂学,实乃败坏人心,动摇国本!”更有人暗中讥讽朱由检“其志非小”。连一些原本支持北疆拓边的勋贵,也对教授夷语感到不解与担忧。
朱由检面对汹汹物议,只上了一道密折给皇帝,陈述北疆长治久安,非仅恃武力,需从文化、人才根基着手之由,并附上书院详细章程。他顶着压力,督促书院工程,并从严选拔首批入院学子,无论汉蒙,唯才是举。北疆的治理,在刀剑之后,迈入了更深层次的文教之争。
龙安州,春江水暖。那支冒险南下的“龙安联合商队”历经数月,终于满载而归!消息传回,整个龙安为之沸腾。船队不仅成功将货物销往湖广、江西,带回了巨额的银钱订单,更与几家江南大商号初步建立了合作关系。尤其是一些龙安独有的精密工具和改良农具,在江南引起了不小的轰动。
“龙兴号”明轮蒸汽船虽因故障途中停修数次,但其不依赖风力的特性,在特定航段展现了巨大价值,吸引了沿江诸多商贾的目光。
成功的喜悦尚未散去,巨大的资本浪潮便已汹涌而至。此前观望的、乃至暗中阻挠的各地商帮,尤其是江南资本,仿佛一夜之间转变了态度,携重金涌入龙安,争相寻求合作、投资工坊、甚至意图购买蒸汽机技术。龙安的地价、工价应声而涨,一派繁荣景象。
柳文耀却在这狂欢之下,看到了隐忧。资本逐利而来,若引导不当,恐将冲击他辛苦建立的《工律》体系和工匠培养机制,甚至可能使龙安沦为纯粹的利润榨取地。他紧急颁布州令,严格限制核心蒸汽机技术的转让,并提高了新设工坊的环保与劳工标准,试图为这过热的发展套上缰绳。龙安在打开外部市场后,迎来了资本涌入与产业失控的双重考验。
东南福州,与英吉利的条约谈判依旧僵持,但大明自身的造舰事业取得了里程碑式的突破。融合了部分西夷设计、并由龙安提供了部分优质钢材和加工部件的新一代主力战舰——“镇远号”正式下水。
“镇远号”体型较“定海号”更为庞大,载炮数量达到六十门,且船体线型更加流畅,预计航速与适航性将有显着提升。其下水仪式,张献忠广邀各国商会代表观礼,其中自然也包括了英吉利东印度公司的代表。
当这艘巍峨巨舰在万众瞩目下缓缓滑入水中时,观礼台上各国代表神色各异,尤其是英吉利代表,虽然表面保持镇静,但眼神中的凝重却难以掩饰。大明展示的并不仅仅是又一艘新式战舰,而是其持续不断、且速度惊人的造舰能力和技术消化能力。
张献忠志得意满,在宴席上对着英吉利代表高声笑道:“贵使且看,我大明之舰,可还入眼?这海上贸易的规矩,终究还是要看谁的船坚炮利!”他试图以此施加压力,迫使英方在谈判中做出更大让步。然而,英方代表离席后,立刻向国内发回了加急报告,着重描述了大明造舰能力的“令人不安的”进展。海上的军备竞赛,因“镇远号”的下水,进入了新的阶段。
日本,江户城。幕府内部辅政老臣派与外戚派的斗争,终于因“财政危机”彻底爆发。由于长期锁国,金银大量外流(主要通过走私和有限贸易),加之九州战事耗费巨大,幕府财政捉襟见肘。双方就如何解决财政困境发生了激烈冲突。
外戚派指责辅政派无能,导致国库空虚;辅政派则反唇相讥,指责外戚派贪墨、以及其家族利用特权参与走私,损公肥私。争吵迅速从幕后走向台前,双方在评定席上相互攻讦,甚至发生了低级别的武力冲突,江户城一时间乌烟瘴气。
消息通过隐秘渠道传至长崎,孙传庭(融合范仲淹武魂)眼中精光一闪。“火候到了!”他立刻与杨涟(融合于谦武魂)商议,决定趁此良机,再添一把火。他们授意潜伏的暗线,将一份精心准备的、列举了有限开放特定港口贸易所能带来的巨额税收预估(与当前走私规模对比),以及继续锁国可能面临的两方压力(大明商船与西夷船只)的分析报告,巧妙地散布出去。这份报告如同一颗投入沸油的冰块,瞬间在江户激起了更大的波澜和恐慌。东瀛紧闭的国门,因其内部剧烈的权力斗争和外部悄然施加的影响,首次出现了松动的裂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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