省纪委的审讯室里,日光灯照在赵志强油腻而憔悴的脸上,他双眼布满血丝,嘴唇干裂起皮,整个人像被抽走了脊梁骨,瘫坐在椅子上。
对面坐着韩副主任和另外一名记录员。
桌上放着厚厚的卷宗,以及那支小小的录音笔。
韩副主任开口了,“赵志强,我们已经掌握了充分的证据,证明你通过‘鼎盛医疗’等公司,长期向清源县人民医院等多家医疗机构的相关人员行贿,抬高药品和耗材价格,牟取暴利。还有你那个助理,还有清源县医院的胡院长,该交代的,都已经交代了。现在,是你最后的机会。”
赵志强低着头,双手死死绞在一起,指甲掐进了肉里。
被带进来已经三天了,他没睡过一个整觉,脑子里反复回放着这些年做过的事,接触过的人,还有那个神秘电话最后的警告。
他知道自己完了,但他还在挣扎,还在幻想外面的人能捞他出去。
“我……我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赵志强声音沙哑,做着最后的抵抗,“做生意嘛,人情往来总是有的……但那都是正常交际……”
“正常交际?”韩副主任拿起录音笔,按下了播放键。
里面立刻传出了赵志强自己那带着醉意和嚣张的声音:“……林主任,您看…清源这边,胡院长他们也不容易…流程上没那么规范,但初衷是好的…您高抬贵手,大家以后就是朋友…我们鼎盛,在省里也不是没根脚的…”
“……就你们省医骨科...那个谁...唉,具体名我不能点,但每年的,这个数,保证比您当医生挣得多十倍!”
录音放到这里,韩副主任按下了暂停键,目光如炬地盯着赵志强:“每年的‘赞助’?这个数?是哪个数?赞助给了省医骨科的谁?你在省里的根脚,又是谁?”
赵志强的心理防线,在这段他自己亲口说出的话面前,彻底崩溃了。
他猛地抬起头,脸上是绝望和恐惧交织的扭曲表情,眼泪和鼻涕一起流了下来。
“我说!我全都说!”他几乎是嚎叫出来,“我交代!我坦白!求求组织宽大处理!”
接下来的几个小时,赵志强像倒豆子一样,把他知道的事情全都吐了出来。
他从如何通过关系结识卫生厅医政处的赵凯开始说起,如何通过赵凯牵线,拿下了清源县医院的部分药品和耗材供应。
为了维持关系,他每年都会以“咨询费”、“推广费”、“节日慰问”等名义,给赵凯送去大量的现金、购物卡,甚至通过特定渠道送过一块价值不菲的名表。
“赵处长……他胃口越来越大。”赵志强抹了把脸,眼神空洞,“一开始几万块就能打发,后来动不动就要十几万、几十万。他还暗示我,要想把生意做大,做得稳,得让上面的人也‘满意’。”
“上面的人?指的是谁?”韩副主任敏锐地抓住了关键。
赵志强瑟缩了一下,似乎有些犹豫。
“说!”韩副主任加重了语气。
“是……是李厅长……”赵志强的声音低得像蚊子叫,“李忠民厅长。”
“具体说清楚!你怎么跟李忠民扯上关系的?送过什么?通过谁送的?”韩副主任的问题一个接一个,毫不放松。
赵志强彻底放弃了抵抗,断断续续地交代:“一开始……是通过赵凯引荐,在一些饭局上见过李厅长几次。后来……后来有一次,赵凯说李厅长家里有点事,需要打点一下,让我准备五十万现金,用茶叶盒装着,由赵凯转交的……再后来,还有两次,一次是李厅长儿子出国,我‘赞助了二十万美金,还有一次是他家装修,我通过一家装饰公司,付了大概三十万的装修款……这些都是赵凯从中联系的,我……我没直接经手……”
除了李忠民和赵凯,赵志强还交代了向省人民医院骨科主任钱大有行贿的事实。
证据确凿,正是林杰他们发现的那些高价脊柱钢板和其他耗材,钱大有每使用一套,就能从赵志强这里拿到一千到两千不等的“提成”,这些年累计下来,金额惊人。
他还供出了另外两家市级医院的器械科主任和分管副院长,形成了一个以他为中心,辐射多个医疗机构的**网络。
当赵志强在笔录上按下最后一个手印时,整个人像被抽空了一样,瘫在椅子上,眼神涣散。
与此同时,在另一个审讯室里,清源县医院的胡院长也顶不住了。
在确凿的账目证据和赵志强部分口供的印证下,他交代了自己如何利用院长职权,在药品和耗材采购上为赵志强公司大开绿灯,收受巨额贿赂,并按照赵凯的暗示,将部分利益向上输送的问题。
两条线索,清晰地汇聚到了赵凯身上,并且矛头直指李忠民!
韩副主任拿着审讯笔录,走出审讯室。
他立刻向省纪委主要领导做了汇报。
“情况比我们预想的还要严重。”韩副主任语气沉重,“赵志强和胡院长的口供,相互印证,基本坐实了赵凯涉嫌巨额受贿,并充当利益掮客,为李忠民输送利益的事实。虽然直接指向李忠民的证据,目前主要还是行贿人的口供和间接证据,但链条已经比较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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