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昭昭的指尖在日记残页边缘摩挲了三秒。
焦黑的纸角刺得指腹发疼,却比不过纸页上那行字——“去听被你接住的心跳”——烫得她掌心发烫。
她抬眼看向墙面的“真实回响阵列”,那些温柔的光斑里,小禾父亲画的蓝野花正在发光,视觉中泛着微颤的金边;
阿哲母亲的艾草香裹着晨露,在空气中织成一圈圈淡绿的嗅觉涟漪;
白语室友的手语波形像一片会呼吸的海,指尖划过虚空时发出细微的、近乎听不见的电流嗡鸣。
特制燃烧箱的金属边缘还带着昨夜的凉意,触手如冰河石面,寒意顺着指节爬上来。
她深吸一口气,鼻腔里灌满松木与灰烬混合的气息,将残页轻轻投进去。
“咔嗒”。
电子打火器的蓝光舔上纸页时,她听见自己喉咙里溢出一声极轻的笑,声音低哑,像是从胸腔深处浮起的气泡。
火焰腾起的瞬间,暖黄的光漫过她的睫毛,在眼下投出晃动的影,热浪拂过脸颊,如同童年奶奶炉火旁的毛毯温度:“我不是要找回过去的我。”
她对着跳动的火苗说,声音被热流托着往上升,耳膜微微震颤,“我是要告诉未来的我——你可以哭,可以痛,可以不完美。”
墙面突然泛起涟漪般的微光,像水波在玻璃上扩散,映出细碎的虹彩。
林昭昭转头时,第一扇密室门正从光晕里缓缓浮现。
是杨幂的“童年玩具屋”,褪色的布熊耳朵从门缝里探出来,绒毛因静电微微翘起,仿佛真在轻轻摇晃;
第二扇门是邓伦的“提线木偶间”,门缝里漏出撕碎的合同碎片,在半空飘成雪,簌簌落地时发出沙纸摩擦的轻响;
第三扇门是许凯的“面具陈列室”,青铜面具磕在门框上,发出清越的响,余音绕梁,震得她耳骨微麻。
“吱呀——”
最后一扇门出现时,林昭昭的呼吸突然一滞。
那是扇刷着蓝漆的木门,门把手上缠着褪色的红绳,和奶奶诊疗室的门一模一样。
门缝里漏出的不是密室的冷光,是带着松木香的暖黄,光中有尘埃缓慢旋转,像阳光穿过老屋窗棂的午后。
六岁的小林昭昭蹲在门后,发顶翘着两根小辫,指尖沾着沙粒的触感透过时空传来——她正把一颗红玻璃珠放进沙盘,玻璃珠在阳光下折射出彩虹,七色光斑跳动在她眉心。
“奶奶,这个房子太小了。”她仰起脸,眼睛亮得像星子,“我想住进去。”
“我也想。”林昭昭的声音轻得像叹息,舌尖尝到一丝咸涩,不知是泪还是记忆的锈味。
她伸手去碰那扇门,指尖刚触到门框,一股熟悉的木质温润传来,随即火焰“轰”地窜高半尺。
燃烧箱里的残页化作灰烬,火星飘起来,落在她手背,烫出个小红点——和六岁时她偷玩火柴留下的疤,位置分毫不差,皮肤突突跳动,痛感真实得令人心悸。
“昭昭。”
身后传来布料摩擦的声响,粗粝的工装裤膝盖补丁擦过地面,带起一缕粉笔灰,簌簌落于寂静之中。
小禾父亲站在门口,手里攥着一条银色的心跳带,金属搭扣在灯光下闪了闪,凉意渗入空气。
他喉结动了动,上前半步,将心跳带按在她左胸——那一瞬,金属贴肤的冰凉迅速被体温覆盖,节奏沉稳地“咚——咚——”传入骨髓。
“那天在医院,你握着我的手说‘痛就喊出来’,我的心跳从120掉到68。”
他的手指微微发抖,声带震动如风中电线,“刚才在‘真实回响阵列’前,我数了——现在又是68。”
林昭昭低头看着他粗糙的指节,掌纹深如沟壑,左手背的擦伤结了痂,边缘泛着淡粉,像一朵开败的小野花,触目惊心又温柔至极。
心跳带的节奏透过衬衫渗进来,与记忆里那个暴雨夜完全重合——她举着伞蹲在车祸现场,雨水顺着发梢滴落,听着他抱着小禾的哭嚎,一遍又一遍说“我在”,雷声滚过天际,而他的心跳是唯一不变的锚点。
“你不是修复了记忆。”
小禾父亲的声音突然破了音,喉间哽咽如砂纸磨过铁皮,“你是让我……活了过来。”
林昭昭的睫毛颤了颤。
她闻到他身上的粉笔灰味混着铁锈味,那是工地的味道,是真实的、带着体温的人间烟火,粗粝却踏实。
她抬起手,环住他微驼的背。
这是她第一次主动拥抱别人,手臂触到他工装裤布料的瞬间,粗棉的纹理刮过她手腕内侧的敏感肌肤,眼泪突然砸在他肩头,温热,沉重,带着六年未出口的呜咽。
“谢谢你……”她把脸埋进他颈窝,声音闷得像浸了水,鼻腔里全是汗水与旧布的气息,“记得我。”
小禾父亲的肩膀抖得更厉害了。
他反手拍了拍她后背,力度轻得像怕碰碎什么,掌心温热,带着劳作后的薄茧:“该谢的是我们。”
他说,“你教我们……痛要出声,爱要留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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