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上找人的法子,无非是车船店脚牙、花子窝、勾栏瓦舍一类,袁飞对此尽数精通。
但他料这鹤袍老道既然能得路宁重视,只怕神通不小,这些消息来源估计都不甚靠谱,难以借此找到什么有用的线索。
袁飞出身的袁家乃是天京城有名的豪富,家中有一路生意乃是胭脂水粉铺,他突发奇想,花重金买通了全城胭脂铺子的伙计,在来买胭脂水粉的丫鬟、仆妇口中,旁敲侧击的打听各处有无行踪诡异、不肯轻易抛头露面的道人。
本来这主意不过是搂草打兔子罢了,结果不想真个有所收获,这些卖胭脂的伙计常年在莺莺燕燕中周旋,眼角眉目都是通的,口才上又极来得,得了银钱便十分地卖力气,不过数日功夫就在女人堆里打听出了一堆或真或假的消息。
袁飞从中去芜取精,很快就找到了几处确有疑点的宅院,都是暗藏道人在深宅内院,身份不明的。
他人又颇细心,不敢自家冒冒失失跑去求证,便求到了牛玄卿身上,牛玄卿于是请黄公焞跟了袁飞过去,在空中远远瞧了那些宅院几眼。
鸟雀成精的黄公焞眼力了得,虽然为了不露行藏,只是遥遥观望,便看出那些道人不过是寻常凡人,借了道袍掩饰,做些偷鸡摸狗、翻墙抛瓦的勾当罢了。
只有其中一户宅院气息貌似寻常,但仿佛被一层若有若无的法力笼罩遮掩,就连黄公焞的眼睛都窥之不清,不用说,必定有高人暗藏其内,这才施法护住了宅院气息。
不过此地躲藏的到底是不是鹤袍老道,就连黄公焞也拿不准,故此他们才来禀报路宁,请院主定夺行止。
“好,袁飞你这一手甚是高明!”
袁飞寻人之举另辟蹊径,而且并未惊动宅中之人,连路宁听了都不禁眼前一亮,点头赞许,“就算不是贫道要寻的鹤袍道人,此宅既然用了法力遮掩,当不是什么寻常人所居,贫道倒要去看看,是什么样的人在此处居停。”
沁阳公主在一旁听得也是连连点头,夸赞道:“你倒真是个人才,办事停当,头脑甚灵,可愿意来本宫身边做个侍卫?日后必定给你个大大的前程。”
以公主之尊当面说这些话,实在有些失了体统,袁飞连忙低头不语,路宁笑道:“公主殿下,袁飞是仙官四院的威仪将军,已经是在替朝廷当差了。”
沁阳公主其实不过是见猎心喜罢了,哪里是重视人才的人?闻言便不再关注袁飞,转而对路宁道:“院主师父,你找这个鹤袍老道作甚?”
“我听说父皇上次下旨申斥禁军无用,居然放跑了这个妖言惑众的老道,处置了当值的守卫不说,还下令全城缉拿,只是始终找不到此人的踪迹……院主师父找他,莫非是要替父皇分忧么?”
路宁摇头道:“此中有许多缘由,公主也不用知道,贫道如今要去那处宅院看看,会一会这位高人,公主还请自便吧。”
他这是要逐客了,沁阳公主却完全没有客人的自觉,兴致勃勃道:“院主师父,见高人岂能交臂而失之,我早听说这个鹤袍老道甚有妖法,在天京城中搅闹风雨,传出许多妖言,正要去瞧瞧他到底是不是真有三头六臂,为何如此胆大,院主师父,不如便带我同去吧?”
路宁本待要拒绝,但转念一想,此女性情执拗,若是一口拒绝,她势必还要纠缠不清。
而且若是真遇上龙虎派同道,有大梁皇室之人做个见证也不错,当下便改了主意。
“若要同去,公主需得独身前往,不能带那些随从,此行也得听贫道的号令,否则便免开尊口。”
沁阳公主闻言大喜,对于这些要求自是满口答应。
于是路宁便叫伏牛童子、袁飞随行,黄睛童子看家,带着公主等走出提箓院。
因着袁飞说彼处距离提箓院也不算远,于是他们干脆也就不用法术,几人全都安步当车,步行前往。
当然,路宁也随手丢了一道幻术在自己几人身上,这样旁人看去便是一个年轻书生带着婢女仆人外出,不至于那么惊世骇俗。
沁阳公主出身大梁杜氏,煌煌贵胄,其实家学渊源,也深通武学、身手灵便,只是身份不同,故而往日出入都是鸾车。
今日难得步行出门,还没有女官、使女等围绕,得以深入天京城诸多坊市之中,也觉得极是新鲜,一路走来左顾右盼,看什么都有兴趣,对着路宁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路宁半答不答,敷衍着罢了,沁阳公主也不觉得受了轻视,不住问东问西,不但问路宁,也问袁飞与伏牛童子,甚至都不用人回答,便自说自话,又引发新的问题,仿佛笼中鸟头一次自由飞翔一般,显得十分活泼娇憨、青春可人。
似这般走了一个多时辰,袁飞便引着路宁等到了一处人烟稀少坊市之前,没想到沁阳公主居然识得,脱口道:“这不是泰兴坊么?”
“我听说外地来京官员,多在此地租宅居住,虽然不是权贵云集,内中也有不少高官,太子哥哥东宫中延请的几个老学究就住在此地,我随他来过这儿,故此识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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