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想到才一贴过去,巡吏便听见屋内传出撕咬咀嚼的声响,又有血腥气扑鼻,除此之外寂然无声。
巡吏当时只觉得毛骨悚然,连忙逃走,仓皇之时不忘回头看去,却见那灯笼又越过院墙,落入旁边一户人家。
这人情知不妙,待逃远之后便筛起锣来,惊动巡夜的兵丁和街坊,许多人乱哄哄拥出来查看。
巡吏方才将先前之事都说了,这些人仗着人多,与巡吏一起大着胆子闯进卢家,却惊见卢家四口人全部暴毙,面色黑青,带着诡异笑容,最可怕的是腹腔内脏器全部消失,仅存青黑色黏液,似是被什么东西吞吃了一般。
墙壁上则现出斗大的两个血红符咒,深深烙入砖石三寸,却不知是什么意思。
再去旁边宅子一看,此地原是一个老太监买了个宅子,养了几个奴仆,不当差时在此消遣度日。
今夜这太监恰逢其会,也遭了大难,连自己带奴仆全都横死,也与卢家一般遭遇,墙上亦有同样的两个符咒。
所幸的是除了这两家,再无别的人家出事,至于那青碧色灯笼,再也无人曾经得见。
此事第二日一早便报到了天京府,府尹大人派了仵作公差等上门检视,也全都被惨状吓得瑟瑟发抖,好不容易检看了现场,录了众人证词,定了一个鬼怪杀人的缘故上报给府尹。
那府尹见两户人家死了七八个人,是天京城中罕见的大案,不但涉及宫内太监,而且如此怪异凶残,怕搅闹得满城风雨,故此对官差和知情人等下了封口令,不许肆意传播,又奏请监国太子,将此案转给了仙官四院处置。
这等案子,其他三家道院的司主们都不敢收,故此直接报来了提箓院,交到了伏牛童子手中。
本来童子以为此事也不过是盗匪杀人,假扮鬼怪的旧事,就派了几个威仪将军率人去查看,花费心力查了两日,回来报说不见半点人为痕迹,真似鬼神所为,而且极其凶残诡异。
伏牛童子心说天子脚下,怎么可能有如此凶恶的鬼神作乱?便是我自己,若无老爷用仙官符诏的力量护持,也是施展不得太**力的。
因此他有些不信这些威仪将军的眼力,便亲自去现场看了一看。
不想那凶案现场果然诡异凶残,而且连牛玄卿也认不出端倪,不过他检看过尸体,不单这些人死状极其凄惨,身上残留的阴鬼之气亦是极重。
如此一来,便是不用看现场痕迹断案,也能知晓这些人果然死于幽冥鬼物之手。
牛玄卿跟随路宁日久,焉能不知道天京城中连幽冥城隍都没有?故而这事连查都无从查起,只得回头来求老爷出手。
“想不到居然有这等事,什么灯笼作妖,居然能一连害了七八条性命,如此张狂,别说天子脚下,便是寻常州郡,也不曾听说这等骇人听闻之事。”
路宁听说此事后面色一沉,“莫非是真正有法力的妖魔作祟?一般等闲鬼怪,可敌不过天子龙气的压制……”
“此事我果然不能坐视,须得查个究竟才是,免得这妖魔得了便宜后还再要害人,岂不是我做这一任仙官、有失查点?”
伏牛童子也道:“老爷说的是,如今这案子消息虽然未曾四散,但附近坊市的百姓已然人心惶惶、夜不能寐,若不查出缘由,这事还不知道要翻腾多久。”
路宁听童子如此说,便道:“也罢,老爷我入提箓院之后,还从未理过事,今日就借此案为百姓出一点微薄之力,也不枉了受他们供奉。”
“伏牛,你去带路,老爷倒要看看这是个什么东西作怪。”
一主一童才到那崇仁坊卢宅,路宁远远便见此地血光鬼气冲天而起,连附近的红尘之气都遮盖不住,显然牛玄卿所言不虚,这里果然有阴鬼作乱,害死许多人命,方才有这般凄惨气象。
只是路宁眉头却是一皱,这些气息十分的古怪,那太监的宅子中怨气冲天而起,而卢氏宅中却并无寻常横死之人该有的怨气。
按理说就算天京城中有酆都鬼门的大阵,接死引生,如此被妖鬼所害之辈也当有怨气留存,想当初刘昰尚书府中那些横死之人,魂魄早就不存,也还有怨气残留,卢宅里却是光有鬼气血气,真个有些古怪。
这些事情路宁暂时藏在腹中,他跟着伏牛童子走进卢宅,迎面就见到两个血红的符咒,牛玄卿见路宁凝神注视,便问道:“老爷,我先前来时看了半天,这东西符箓不似符箓,文字不似文字,究竟是何物留下?”
路宁见识与他们不同,早认出这是两个西域梵文,乃是“轮回”二字。
“西域梵文?莫非此事与昆伽那些番僧有关?”
牛玄卿十分机灵,一听路宁说这符咒是西域梵文,立刻便联想到了前不久见过的那个与大觉寺和尚斗法的番僧。
路宁却摇了摇头,“不好就此盖棺定论,还是让老爷我看看再说。”
“怎么不是昆伽?天子脚下,一般妖魔怎能有这般法力为恶?依小牛看,这些和尚来天京传教,先作恶、再解厄,迷惑愚夫愚妇,似乎也说得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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