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金莲把最后一页账册码齐时,指腹蹭过“西门庆欠银五十两(已结清)”那行字,笔尖在旁边画了个小小的勾。窗棂外的月光斜斜切进来,照得账本上的墨迹泛着蓝,倒像她穿越前用的蓝黑墨水——那时她总嫌记账软件不够灵活,此刻却觉得,这沾着面粉、混着油渍的纸页,比任何电子表格都来得实在。
“还在写?”武大郎的声音从灶房传来,带着面粉的白气。他刚把最后一笼葱花饼端下来,竹屉上的水珠滴在青砖地,晕开一小片湿痕,“刘捕头说,西门庆那厮判了流放,咱这账册总算能画句号了。”
潘金莲抬头,见他袖口沾着面,鼻尖还沾着点白,像只刚偷吃完面粉的耗子。她忍不住笑出声:“句号?早着呢。”说着把账册往他面前一推,“你看,这页记着张屠户的猪肉钱、李寡妇的菜钱,还有王婆帮咱照看摊子的工钱——都是人情,得一笔笔还。”
武大郎挠挠头,手指在“王婆工钱二十文”那行字上蹭了蹭:“王婆说不用给,她就爱听咱摊子前的热闹。”
“那也得给。”潘金莲抽出他手里的擀面杖,往面团上一拍,“人情是人情,生意是生意。咱现在是‘网红店’老板,得讲规矩。”
“网红店”三个字是她教他的,他总记成“网子红了的店”,此刻却一本正经点头:“嗯,讲规矩。”说着转身往灶膛里添柴,火光映得他侧脸发红,“那……咱今晚还包饺子不?”
“包!”潘金莲把擀面杖塞回他手里,“不过得改改馅——武松来信说,边关的胡椒到了,让咱试试掺在白菜馅里。”
武大郎的手顿了顿,擀面杖在案板上敲出“笃”的一声:“胡椒……会不会太辣?”他记得上次试做胡椒饼,潘金莲辣得直灌水,眼泪汪汪的样子让他至今心疼。
“放心,少放点儿。”潘金莲从柜里翻出个小陶罐,揭开时飘出股辛辣的香。这是武松托驿卒捎来的,罐口用蜡封着,还贴着张纸条,是武松歪歪扭扭的字:“哥嫂尝尝,边关的胡椒比咱这的冲,暖身子。”
她用指尖捏了点胡椒粒,凑到武大郎鼻尖:“闻闻?不冲,带着点香呢。”
武大郎往后缩了缩,鼻尖却诚实地动了动,像只被逗弄的小狗:“是……有点香。”
潘金莲笑得直不起腰,转身去剁白菜。刀刃碰到案板的“笃笃”声里,突然混进敲门声——不急不缓,三下一组,是王婆的暗号。
“准是来送腌菜的。”潘金莲擦了擦手去开门,果然见王婆挎着个小篮子,蓝布巾里裹着红亮亮的腌萝卜,“刚腌好的,就着饺子吃解腻。”老太太眼睛扫过屋里,落在案板上的胡椒罐,突然压低声音,“听说没?西门庆那厮流放前,在牢里哭着喊要见你,说……说你那本账册比县官的惊堂木还厉害。”
潘金莲接过篮子,指尖触到萝卜的凉意:“他是怕了官差的板子,不是怕我的账册。”嘴上这么说,心里却有点发飘——谁能想到,三个月前她还对着这“三寸丁谷树皮”的标签发愁,如今竟能靠着本账册,把西门庆那样的泼皮送进大牢。
“你呀,就是嘴硬。”王婆戳了戳她的额头,“大郎刚才跟我念叨,说你为了记准西门庆的罪证,熬了三个通宵。”
潘金莲回头,见武大郎正背对着她们揉面团,耳朵却红得要滴血。她突然想起昨夜——他半夜醒来看见她还在挑灯记账,竟笨手笨脚地往灶膛里添柴,火钳碰着铁锅,“哐当”一声把自己吓了跳,最后只是把暖炉往她脚边推了推,嗫嚅着“别冻着”。
“王婆快坐。”潘金莲把腌萝卜往桌上放,“今儿包胡椒白菜馅饺子,您留下尝尝?”
“不了不了,”王婆摆手,“家里那口子等着我回去熬药呢。”她往武大郎那边努努嘴,“倒是你俩,别光顾着忙生意。武松下月就回来了,我听他捎信的兵卒说,那小子在边关立了功,说不定能混个小校尉——到时候啊,看谁还敢叫大郎‘三寸丁’!”
武大郎的手猛地一顿,面团被捏出个坑。潘金莲赶紧打圆场:“他那性子,当不当官都一样。”话虽如此,却忍不住瞟向武大郎——他揉面的力道明显重了,面团在案板上“砰砰”响,倒像在发泄什么。
王婆走后,屋里静得只剩揉面声。潘金莲把胡椒粒碾碎,混进白菜馅里,突然说:“武松当校尉,你不高兴?”
武大郎的动作停了,肩膀垮下来:“俺……俺怕他嫌弃。”声音低得像蚊子哼,“他以前总说,等他有出息了,就让俺别卖饼了……可俺就会这个。”
潘金莲心里像被针扎了下。她想起刚穿越时,这人连算“三个炊饼加两个卷饼多少钱”都要数手指头,如今却能把每日营收算得分毫不差;他以前被地痞推搡只会后退,现在却能举着擀面杖护在她身前——这点点滴滴的变化,哪是“只会卖饼”能概括的?
她走过去,从背后环住他的腰。他的背比三个月前厚实了些,隔着粗布褂子,能感受到肌肉的轮廓:“你知道我以前做美食博主时,粉丝最爱看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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