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婆子带着沈清徽“限量供应”的口风和那两包沉甸甸的“山野清茶”离开后,如同在平静的池塘里投下了一颗精心计算的石子。涟漪,比沈清徽预想中扩散得更快,也更剧烈。
就在王婆子离开后的第三天下午,她便再次风风火火地赶回了小院,这次脸上不再是之前那种单纯的兴奋,而是混合着激动、紧张以及一丝扬眉吐气的亢奋。
“招娣!招娣丫头!” 人还没进院子,她那极具穿透力的声音就先传了进来,带着抑制不住的颤抖,“火了!咱们的茶火了!”
沈清徽正在院中指导陈砺进行一种结合了呼吸法的静态力量训练,闻声示意陈砺停下,自己则脸上适时地露出恰到好处的惊讶与期盼,迎了上去。
“婆婆,您慢点说,什么火了?”
王婆子冲进院子,也顾不得擦汗,一把抓住沈清徽的手,激动得语无伦次:“茶!是咱们的‘山野清茶’!你猜怎么着?我按你说的,跟那几个常来往的货郎和邻村相熟的富户一提,说这茶每月就十来斤,做起来极难,先到先得……好家伙!那些人精一听,非但没嫌贵,反而抢着要!我带去的那一包,还没捂热乎,就被邻村赵员外家的管家和镇上‘杂货刘’派来的伙计给分完了!为着谁多谁少,两人差点在我家门口吵起来!”
她喘了口气,脸上放光,声音又压低了些,带着隐秘的得意:“还有李地主家!他家那个管事,昨天亲自找上我了!一听我说数量有限,还要加价三成,你猜怎么着?他眼皮都没眨一下!直接就把定金拍我桌上了,说要包圆下个月一半的量!说是他们家老爷尝了之前买的,觉得味道清奇,用来待客极有面子!”
王婆子说着,从怀里掏出一个明显比往日沉重许多的粗布钱袋,塞到沈清徽手里,手因为激动还有些发抖:“丫头,你点点!这是卖茶的钱,扣除了我那份,全在这儿了!我的老天爷,我活了大半辈子,还没见过茶叶能这么卖,能卖出这个价钱的!”
沈清徽接过钱袋,入手沉甸甸的,是铜钱和碎银混合的触感。她并没有立刻打开清点,而是脸上露出混合着“惊喜”与“不安”的复杂神色:“这……这么多?婆婆,这……这不会有什么问题吧?李地主家那边……”
“能有什么问题!”王婆子大手一挥,此刻的她仿佛成了商业奇才,“咱们一没偷二没抢,是他们自己愿意掏钱买!李地主家怎么了?他家大业大,还在乎这点小钱?再说了,咱们的茶就是好,就是难得!他愿意花钱买这个‘独一份’,那是他有眼光!”
她看着沈清徽,眼神热切得几乎要燃烧起来:“丫头,你现在信了吧?婆婆就说你这茶指定能成!这才哪到哪?我看啊,以后咱们这茶,还得更紧俏!”
沈清徽这才仿佛松了口气,脸上露出羞涩而感激的笑容:“都是婆婆您人面广,会说话,才能把咱们这不起眼的茶叶卖出这样的价钱。招娣真不知该怎么谢您才好。”
“哎哟,跟婆婆还客气啥!”王婆子被捧得浑身舒坦,豪爽道,“咱们这是互惠互利!你出手艺,婆婆我出力气,一起发财!”
她又絮絮叨叨地说了好些外面抢茶的热闹场景,哪些人家因为没抢到而懊恼,哪些人已经开始打听下个月的份额,这才心满意足地离开,脚步比来时更加轻快,仿佛年轻了十岁。
送走王婆子,院门关上。
沈清徽脸上的激动与不安瞬间褪去,恢复了一贯的平静。她走到石桌旁,将那个粗布钱袋打开,把里面的钱币尽数倒在桌上。
一阵清脆的撞击声。
大多是黄澄澄的铜钱,但其中赫然夹杂着几块大小不一的碎银子!
陈砺默默走到桌旁,看着那堆钱币。他虽然不精于计算,但也看得出,这绝对是一笔不小的财富,远超之前售卖猎物和普通山货所得。
沈清徽伸出纤细的手指,开始冷静地清点。她的动作很快,眼神专注,仿佛不是在数钱,而是在核对一项重要的数据。
铜钱一共一千二百文。
碎银子加起来,约莫有三钱重。
按照当下的银钱兑换,一两银子约等于一千文铜钱。三钱银子便是三百文。
总计,一千五百文。
扣除之前约定的、给予王婆子的销售分成(约一百五十文),以及采购粗纸等微不足道的成本,仅仅这一批数量有限的“山野清茶”,净利竟然达到了一千三百多文,折合白银,足足一两三钱有余!
一两三钱银子!
对于曾经的太后而言,不过是九牛一毛。但对于此刻一穷二白、一切刚起步的沈清徽,对于这个许多村民一年到头也见不到几次银角的偏僻山村而言,这无疑是一笔巨款!是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桶金!
饶是沈清徽心性沉稳,看着桌上那堆象征着初步成功的钱币,胸腔里也不由自主地涌起一股滚烫的热流。这不是偷来的,不是抢来的,也不是靠施舍得来的。这是她凭借超越这个时代的见识、精准的判断和一点点“饥饿营销”的手段,堂堂正正赚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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