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坳石屋内,水汽氤氲,带着一种不同于以往的、温柔而馥郁的芬芳。周瑾依照沈清徽“水上蒸馏”的提示,精心搭建了一套简易的支架系统——铜釜中的沸水产生的蒸汽,透过一层致密的细纱布,温柔地熏蒸着置于其上、铺展均匀的玫瑰花瓣。没有直接的火燎,只有绵密而持续的热力,如同最耐心的匠人,一点点唤醒花瓣深处沉睡的精灵。
时间在期待中缓慢流淌。终于,冷凝管的末端,开始有液珠滴落。起初是无色清澈的,带着淡淡的玫瑰气息,这便是沈清徽提及的“纯露”(Hydrosol),是蒸馏过程中与精油一同馏出、溶于水中的部分。周瑾小心地用另一个容器接取,只见那纯露水质清透,香气虽不似精油浓烈,却格外清雅自然,仿佛带着晨露的玫瑰园。
紧接着,重头戏登场。在纯露流出片刻后,收集器的水层之上,开始有极其细微、闪烁着瑰丽光泽的油珠缓缓浮起、汇聚。它们数量稀少,如同羞涩的处子,颜色是极为浅淡的金黄,若非在光线下仔细辨认,几乎难以察觉。但其散发出的香气,却与纯露的淡雅截然不同——那是一种极度浓缩、醇厚、层次丰富到令人心醉的玫瑰本源之香,甜美中带着一丝青涩,雍容中透着一股鲜活,瞬间便盖过了工坊内所有的气味,霸道地宣告着自己的诞生。
成功了!
周瑾屏住呼吸,用最细的琉璃滴管,几乎是怀着虔诚的心情,将那不足十分之一小瓶底的、堪称珍贵的玫瑰精油,以及大半瓶清澈的玫瑰纯露分别收集起来。他的手因激动而微微颤抖,脸上却焕发着难以言喻的、混合着疲惫与极度满足的光彩。
“姑娘!您看!”他将两个小瓶捧到沈清徽面前,声音因兴奋而有些沙哑,“水上蒸馏,果真神妙!不仅得了这极品玫瑰精油,香气醇正毫无焦糊之气,更得了这清雅宜人的玫瑰纯露!此纯露香气天然,触感清爽,或可直接润泽肌肤!”
沈清徽接过,先嗅了嗅玫瑰纯露,那清新自然的气息令人心旷神怡;再打开精油瓶,只轻轻一扇闻,那极致浓缩的、仿佛凝聚了整座玫瑰园精华的香气便扑面而来,浓郁、持久、勾魂摄魄。即便是见惯了宫廷珍品的她,眼中也不由得掠过一丝惊艳。
“好!”她赞道,语气中带着明确的肯定,“精油品质上佳,纯露更是意外之喜。此二物,价值皆不可估量。”她脑海中瞬间已规划出玫瑰纯露可作为高端爽肤水单独售卖,亦可作为添加成分提升“凝玉膏”或其他产品的层次感。
工坊内的气氛,因这双重成功而变得热烈起来。连平日里沉默寡言的陈砺,在沈清徽让他也感受一下那玫瑰精油的奇异香气时,冷硬的嘴角也似乎柔和了一瞬。
带着这份成功的喜悦,沈清徽当日晚间,在小院堂屋主持了核心团队会议。油灯的光芒将四人的身影投在墙壁上,气氛郑重而充满希望。
“今日召集诸位,是为总结前一阶段之功,共商下一阶段之策。”沈清徽目光扫过王婆子、周瑾和陈砺,声音清晰而沉稳。她面前摊开的,并非具体文书,而是她心中那幅清晰的蓝图。
“首先,技术层面。”她看向周瑾,“蒸馏之术,经先生呕心沥血,已非吴下阿蒙。装置优化成功,可稳定高效提取艾草、薄荷精油,更攻克玫瑰此等娇物,初步掌握纯露提取之技。此乃我‘清徽阁’立足之根本,先生居功至伟。”
周瑾连忙起身拱手:“全赖姑娘指引,瑾不敢居功。”
沈清徽微微颔首,示意他坐下,继续道:“产品层面,‘凝玉膏’配方、包装、定位,已臻完善,只待东风。薄荷精油已成功提取,清凉系列产品构想初具。今日更得玫瑰精油与纯露,再添两大王牌。我等手中,已非单一利器,而是一套可组合、可衍生的珍宝库。”
王婆子听得眼睛发亮,仿佛已经看到了白花花的银子流进来。
“原料层面,”沈清徽语气稍沉,“引导种植计划已启动,虽经小风波,”她目光与王婆子、陈砺交汇一瞬,彼此心照不宣,“然已平稳度过。五户签约农户,便是我等摆脱野生依赖、建立稳定原料供应链之始。此步虽小,意义重大。”
“最后,体系层面。”沈清徽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满意,“保密体系运转无误,核心团队各司其职,磨合日臻成熟。王婆婆掌情报外联,周先生精技术内政,陈砺护安全根基,而我,统筹全局。四柱已立,根基初奠。”
一番总结,条理清晰,将数月来的艰辛与成就勾勒得明明白白。在座三人,无不心潮澎湃,深感这段时日的所有付出,都是值得的。
“然,”沈清徽话锋陡然一转,如同利剑出鞘,寒光乍现,“根基既固,便不当困守一隅。技术之利,产品之优,终需经市场检验,方能化为实实在在的根基与力量。”
她环视三人,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力,清晰地宣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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