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抓紧!!朝光冲!!”
阿图的咆哮在震耳欲聋的水声中几不可闻,但那决绝的意志却通过他疯狂划水的动作传递给了所有人!简陋的根茎筏如同被无形的巨手攥住,在汹涌湍急的地下暗流裹挟下,朝着前方那一点越来越清晰的灰白天光,狂飙突进!
冰冷刺骨的水花劈头盖脸地砸来,每一次剧烈的颠簸都让筏子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石牙死死趴在筏首,独臂青筋暴起,金瞳圆睁,死死盯着前方越来越亮的光源,嘶声预警着水下若隐若现的暗礁轮廓:“右!右偏!水下有石笋!稳住!”
“嗬啊!”黑爪发出一声困兽般的低吼,和同样面目狰狞的阿图一起,用那粗粝的根茎“桨”拼命抵向水中凸起的岩石,强行扭转筏子那微乎其微的方向!
砰!咔嚓!
筏身猛地一震,侧面狠狠撞上一块半浸在水中的尖锐岩石!捆绑根茎的坚韧藤蔓发出令人心悸的绷紧声,连接处几块用于填充的碎石被震得滚落筏子,掉入黑暗的河水中!整个筏子剧烈倾斜,冰冷的河水瞬间漫过边缘,灌了进来!
“啊!”苏叶惊呼一声,身体在剧烈的晃动中猛地前扑!她死死抱住怀中的小灰,用自己的后背撞在粗糙的根茎内壁上,才堪堪稳住。冰冷的河水瞬间淹没了她的小腿,也淹没了昏迷的苍曜和雪团子大半身体!
“稳住!别松手!”阿图的声音带着血沫,他巨大的身躯如同磐石般钉在筏尾,硬生生用体重压住了即将侧翻的筏子!黑爪也奋力用“桨”撑住另一侧,两人合力,终于让筏子重新恢复了相对平衡,但吃水更深,速度也因撞击而减缓了一丝。
而就在这惊心动魄的瞬间,前方的光亮骤然放大!不再是遥远的一点,而是变成了一片!一个巨大的、散发着朦胧灰白光芒的出口,如同巨兽张开的咽喉,出现在奔腾河道的尽头!震耳欲聋的水声在这里变得更加狂暴,空气中弥漫的水腥气被一股带着草木清冽气息的、冰冷的、属于外界的新鲜空气取代!
“出口!到了!”石牙的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嘶哑狂喜!
筏子如同离弦之箭,被湍急的水流猛地推出黑暗的通道!
刺眼的光线瞬间剥夺了所有人的视力!
巨大的失重感再次袭来!伴随着震耳欲聋的轰鸣!
他们不是平稳地驶出河道,而是如同被抛射出去一般,从一个陡峭的、覆盖着厚厚苔藓的岩壁断层口,随着汹涌的水流,飞流直下!
“啊——!”苏叶的惊呼被淹没在巨大的水声和风声里。
天旋地转!
冰冷的、带着清新草木气息的空气猛烈地灌入肺腑!
短暂的失明后,模糊的视野迅速恢复。
他们正随着瀑布般的激流,朝着下方一个巨大的、笼罩在朦胧雾气中的湖泊坠落!湖泊的水面在正午灰白的天光下(天空似乎被厚厚的云层覆盖),反射着破碎而动荡的光斑。湖泊四周,是连绵起伏、被茂密原始森林覆盖的险峻山峰,如同沉默的巨人般环绕着这片水域。
噗通!噗通!噗通!
简陋的根茎筏重重砸落在湖面上,溅起冲天的巨大水花!巨大的冲击力让本就脆弱的筏子瞬间解体!坚韧的藤蔓终于不堪重负,根根崩断!三根巨大的中空根茎在湖水的冲击下四散开来!
“散开了!抓住木头!”阿图在落水的瞬间发出最后的咆哮!
冰冷的湖水瞬间淹没了所有人!
苏叶在落水的刹那,只来得及将小灰死死护在怀中,蜷缩起身体!巨大的冲击力让她胸口一闷,冰冷的湖水从口鼻倒灌而入!求生的本能让她奋力踩水,挣扎着浮出水面!
“咳咳咳!”她剧烈地咳嗽着,吐出呛入的湖水,冰冷的寒意刺入骨髓。她第一反应就是低头查看怀中的小灰。小家伙被她护得很好,似乎只是被水呛了一下,正发出微弱的咳嗽声,但那双紧闭的眼睛依旧没有睁开,气息微弱但稳定。万幸!
“王!!”阿图那撕心裂肺的吼声在不远处炸响!
苏叶猛地抬头!
只见阿图如同疯了一般,正拼命地游向不远处一根漂浮的巨大根茎。苍曜魁梧的身躯正趴伏在那根浮木上,随着水波起伏,生死不知!冰冷的湖水不断冲刷着他胸前的伤口,那暗红的诅咒纹路在灰白的天光下显得更加刺目狰狞!
石牙则奋力游向另一块稍小的浮木,黑爪正帮忙将昏迷的雪团子往上面推。雪团子小小的身体漂浮在水面上,银灰色的皮毛湿透,沾附的诅咒物质被湖水稀释冲淡了一些,但依旧散发着微弱的不祥气息。它毫无反应,如同失去了所有生命迹象。
“往岸边游!快!”苏叶的声音因寒冷和蛇毒的麻痹而颤抖,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她一手抱着小灰,一手奋力划水,朝着最近的、长满茂密蕨类植物的湖岸游去。
冰冷!疲惫!伤痛!劫后余生的短暂庆幸,瞬间被眼前重伤同伴的惨状和未知环境的压力所取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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