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真的指尖还沾着高羽嘴角的血迹,白色香帕上那点猩红像朵突兀的小花,让她鼻尖泛酸。她蹲在地上,反复用指腹蹭着高羽的嘴角,动作轻得像怕碰碎了瓷娃娃:“还疼吗?早知道我就不踢你了,明明知道你总爱走神……”
高羽坐在地板上,看着她泛红的眼眶,忍不住笑了。他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把凌乱的碎发别到耳后:“傻丫头,这点疼算什么?小时候你把土坷垃扔我头上,砸出个包,我都没哭,现在不过是破了点皮,你倒先红了眼。”
这话勾得夏真想起童年——秀河村的晒谷场,她攥着土坷垃追着高羽跑,喊着“让你抢我麦芽糖”,结果一失手,土块正砸在他后脑勺,起了个青包。高羽没哭,反而蹲下来给她捡掉在地上的麦芽糖,说“不疼,甜的能治疼”。那时候的阳光金灿灿的,晒得人浑身暖,和现在西津宿舍里的灯光一样,都透着股让人安心的暖。
“那不一样!”夏真噘着嘴,把香帕叠好塞进包里,“小时候你皮实,现在你是要干大事的人,要是伤着了怎么开店?”
“你这一脚啊,刚好给我提了提神。”高羽撑着地板站起来,伸手把她拉起来,“省得等会儿接人时犯困,走,再晚就赶不上接芳婶子他们了。”
夏真被他拉着走出宿舍,晚风一吹,脸颊的热意才散了些。校门口的出租车亮着“空车”灯,高羽拉开车门让她先坐,自己绕到另一边上车。司机师傅拧开收音机,里面飘出段舒缓的钢琴曲,车窗外的霓虹灯次第掠过,把夏真的侧脸染得忽明忽暗。
“等饭店开起来,”高羽忽然开口,指尖轻轻勾着夏真的手指,“我带芳婶子去逛百货大楼,她总穿那件洗得发白的蓝布衫,该给她买件新的;贵龙喜欢车,咱们周末去汽车城看车,以后赚了钱,先给他买辆代步的;红水……”他顿了顿,想起周红水那双总瞟着旁人行李的眼睛,“先让她在饭店里学着管账,要是踏实,再给她涨工资。”
夏真靠在他的肩膀上,听着他规划未来,心里软得像浸了蜜。她想起第一次去秀河村,刘芳婶子给她煮的荷包蛋,蛋黄流心,撒了把白糖;赵贵龙背着她过小溪,裤脚全湿了还笑;周红水偷偷塞给她一颗水果糖,说“城里姑娘都爱吃这个”。那时候的日子简单,却满是人情味,现在能把他们接到西津,像家人一样过日子,真好。
出租车驶进火车站广场时,电子屏上正滚动着“K872次列车即将到站”的字样。高羽拉着夏真快步走向北一出口,晚风里混着火车站特有的味道——泡面味、汗味,还有远处小吃摊飘来的烤肠香。出口处已经围了不少接人的人,举着写着名字的纸牌,踮着脚往里面望。
“还有五分钟。”高羽看了眼手机,心跳莫名快了几分。他下意识地握紧夏真的手,指尖都有点发紧——他想象过无数次和他们重逢的场景,却还是忍不住紧张,怕他们觉得西津太陌生,怕自己照顾不好他们。
夏真感觉到他的紧张,轻轻捏了捏他的手,笑着说:“别慌,芳婶子他们又不是第一次见你,你还是那个会爬树掏鸟窝的高羽。”
正说着,出口处传来一阵骚动,人群慢慢分开,最先出来的是个穿着灰色运动服的身影——赵贵龙。他拉着个半旧的拉杆箱,头发乱蓬蓬的,眼睛却亮得惊人,一眼就看到了高羽。
“高羽!”赵贵龙喊了一声,声音沙哑得像被砂纸磨过,大概是一路激动没怎么喝水。他扔下拉杆箱,拨开人群冲过来,一把抱住高羽,力道大得差点把他勒得喘不过气,“我可算见着你了!西津这地方,比咱村大十倍都不止!”
高羽拍着他的背,笑着说:“以后咱们天天见,我还能带你到处逛,保证让你看够西津的热闹。”
赵贵龙松开他,才注意到旁边的夏真。他挠了挠头,有点不好意思地笑了:“夏真姑娘,好久不见,你比小时候还好看,跟电视里的明星似的。”
夏真忍不住笑了,刚要说话,就看到刘芳和周红水跟在后面。刘芳穿着件藏青色的布衫,手里拎着个鼓鼓囊囊的布包,大概装着家乡的土特产;周红水则背着个亮闪闪的双肩包,眼睛盯着广场上的电子屏,嘴巴微微张着,手指无意识地攥着背包带,显然是被眼前的繁华晃了神。
刘芳的目光没看周围的热闹,反而直直落在夏真身上。她早就听高羽说过“夏真像天使”,可真见了面,才知道文字有多苍白——夏真穿着条浅紫色的连衣裙,裙摆垂到脚踝,风一吹轻轻晃,像朵开在月光里的花;她的眼睛亮得像浸了水的葡萄,笑的时候眼角弯成月牙,连说话的声音都软乎乎的,像刚煮好的糖水。
“这就是夏真姑娘吧?”刘芳走过来,手里的布包攥得更紧了,语气里满是惊叹,“高羽这小子没骗我,真是个美人坯子,比咱村最俊的姑娘还好看。”她顿了顿,又补充道,“身上这料子看着就贵,肯定很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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