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内烟雾浓得呛人,电脑屏幕的蓝光在李建国脸上跳动。陆小凡灌下半瓶矿泉水,塑料瓶咔咔作响。
青铜器上那些枝蔓纹路像刻在脑子里一样——哥当年熬夜画稿时,铅笔在纸上沙沙响,那些扭曲笑脸总带着说不出的邪气。
耳麦里沈心怡的声音有点沙哑:纹饰匹配度超过90%,你哥哥的草稿……
陆小凡猛地打断:必须搞到手。
陆小凡扯松领带,西装领口勒得他喘不过气。李建国转头瞪过来,烟灰掉在键盘上:预算早爆了!你真当警局是印钞厂?
拍卖会的记忆像潮水般涌回来。水晶吊灯把光线聚在展示台上,那尊青铜豆躺在绒布上,绿锈裹着的纹路在灯光下泛着幽光。
陆小凡当时正端着香槟杯,冰凉的杯壁硌得大腿发麻。拍卖厅里檀香味混着香水气,丝绒沙发坐着发烫。
起拍价低得出乎意料。陆小凡指尖刚触到竞价牌,斜前方那个银面具已经举牌。
价格数字跳得飞快,沈心怡在耳麦里倒吸凉气:别跟!这价钱能买下整条画廊街了!
陆小凡盯着银面具的后脑勺,那人坐得像尊雕像。价格飙到假身份流水上限时,喉咙里哽住半声呜咽。
竞价牌在陆小凡手里捏得死紧,木刺扎进掌心带来刺痛。香槟杯沿的水珠滴到手背,凉得让人一激灵。
沈心怡急声喊:张扬冷静点!
陆小凡却猛地举牌报出新价,嗓子劈叉带出本音:这我哥——
耳麦突然爆音,沈心怡厉喝截断:张总!投资要理性!
陆小凡僵在座位上,翻倒的香槟酒液在地毯上洇开深色痕迹。银面具偏头扫过来,目光像刀片擦过汗湿的额头。
拍卖槌落下时,周铭的恭喜词听着像讽刺。工作人员端走青铜器,纹路在灯光下泛着血锈色。
陆小凡瘫进沙发,听见自己牙关打颤的细响。现在指挥车里,李建国把烟头摁灭在铝盒里:那墨尘什么来路?
沈心怡敲着键盘调资料:邀请函经钱波俱乐部转了三手。
屏幕光映得沈心怡脸色发青,但资金流向境外空壳公司。
陆小凡突然踹了脚车门,橡胶脚垫滑开露出半截拍卖图录。李建国弯腰捡起来,指尖摩挲着青铜器照片。
“纹饰科刚发来比对结果——和你哥画稿完全重合。”李建国声音低沉,烟味混着凉掉的枸杞茶涩味。
车窗外霓虹灯牌闪烁不定,沈心怡突然切断通讯器:频道可能被监听。墨尘离场时保镖扫描过电磁信号。
沈心怡翻出手机记事本潦草写字,钱波上周见的客户名单里有康悦中心股东。
车载电台刺啦作响,杂音里漏出第七仓库区有异常热源。李建国抓对讲机时,陆小凡正盯着掌心木刺扎出的血点。
血点凝成个模糊笑脸。哥烧画时火星溅到手背的疤突然针扎似的疼。拍卖厅的回忆又涌上来,银面具举牌时袖口纹身一闪。
沈心怡把分析图投到挡风玻璃上:墨尘竞拍时老看手表,指针停在十点整。
沈心怡放大监控截图,和碧水湾维修工出入时间重叠。图表曲线陡峭得像要噬人。
陆小凡扯下耳麦扔座位上:我现在就去找钱波!
李建国按住陆小凡肩膀:打草惊蛇线索就断了。
远处警笛声由远及近,红蓝光掠过车窗。沈心怡压低声音:邀请函审核流程里赵伟签过字。
沈心怡调出内部系统界面,但他值班记录显示人在医院拆石膏。
车厢静得只剩电脑风扇声。李建国左膝旧伤抽痛,指节捏得发白。
陆小凡摸向裤袋里皱巴巴的草稿纸——哥最后那张画上笑脸嘴角滴着墨点。拍卖师周铭敲槌前目光游移,旗袍女人咂舌声刺耳。
车载打印机突然吐出张模糊照片,墨尘离场时面具边缘露出疤痕。形状像烧灼的蝙蝠翅膀。
沈心怡呼吸一滞:三年前证物库失窃案里有枚同样金属扣。
轮胎碾过积水坑,指挥车拐进辅路阴影。陆小凡额头抵着冰凉车窗,哥的笑声幻觉般擦过耳膜。
霓虹倒影在水洼里碎成无数讥诮的嘴型。拍卖会开始前半小时,陆小凡还在休息区整理领结。
陆小凡瞥见展示台盖着绒布的青铜器,心跳莫名加速。那些缠绕的纹路让人想起哥伏案画稿的深夜,铅笔尖折断的脆响总伴着咳嗽声。
当绒布揭开时,青铜豆的绿锈在灯光下泛着诡异光泽。陆小凡指尖发凉,香槟杯沿凝结的水珠滴在手背上。
陆小凡想起哥最后那叠画稿里,有个笑脸嘴角带着相似的扭曲弧度。起拍价报出时场内响起窃窃私语。
陆小凡刚摸到竞价牌,银面具已经举牌。价格像脱缰野马般飙升,沈心怡在耳麦里急喘气:超预算三倍了!
陆小凡盯着银面具挺直的背影,那人举牌时连衣袖都不曾晃动。价格突破警戒线时,喉结滚动着咽下惊呼。
竞价牌边缘的木刺扎进拇指,血珠渗进木质纹理。沈心怡连喊两声都没拦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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