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心怡推开咖啡厅玻璃门时,风铃叮叮当当响个不停。午后雨气混着研磨咖啡的焦香扑面而来,她刻意选了靠窗卡座,帆布包搁在膝头时里头设备轻轻碰撞。耳机里陆小凡的呼吸声断断续续,像破风箱在拉扯。
雨珠斜打在遮阳棚上噼里啪啦乱响。她抽出糖包撕了个口子,白砂糖簌簌落进深褐液体,邻桌小孩正把蛋糕戳得千疮百孔。余光里灰夹克男人第三次摸向耳后,袖口露出半截疤痕。
“一点钟方向那个。”陆小凡声音突然切入,喉间杂着痰音,“摸耳机频率超出常规值百分之四十。”沈心怡搅动咖啡的银勺撞上杯壁,清脆声响盖过频道里断杖拖地的摩擦声。灰夹克突然起身往洗手间走,步幅间距精准得让人发毛。
陆小凡在信号那端咳嗽,背景传来玻璃瓶滚动的脆响。“巡逻队换岗提前了四分半钟,赵伟连城南分局仓库的老古董都搬出来了。”沈心怡低头查看平板,假情报正在数据流里窜动,屏幕反光映出斜后方女人整理头发的动作——发丝间微型耳麦折射着吊灯光晕。
洗手间方向传来隔门扣合的轻响。频谱分析界面突然跳出红色警示,光点沿着公共网络节点跳跃。“他在用刘明的警号登录系统。”沈心怡指尖发凉,咖啡杯被推得晃出深褐涟漪。频道里陆小凡呼吸骤停,只有断杖重重敲击地面的闷响。
“刘明三年前死在金融中心爆炸案。”这句话像冰锥扎进耳膜。沈心怡盯着洗手间方向,瓷砖反光里映出自己苍白的唇色。灰夹克返回时领口沾着水渍,虎口疤痕随着握杯动作扭曲成蜈蚣状。
赵伟的身影从门口雨幕里撞进来,肩章星徽在日光灯下刺得人眼睛疼。他径直掠过三张空桌,皮质手套拍在桌面震得勺柄弹跳。“还没放弃?”他啧了一声,烟草味混着薄荷糖的气息笼罩下来。沈心怡注意到他耳后皮肤监听贴片泛着珍珠光泽。
陆小凡在频道里低骂,断杖声突然凌乱。“他右手指节有新鲜挫伤,今早肯定和监察组的人动过手。”沈心怡把平板转向赵伟,数据流记录在屏幕闪烁。“赵督察亲自来盯梢,看来我们钓到条大鱼。”
赵伟弯腰时外套掠过她手背,冰凉的尼龙面料擦过皮肤。“非要这么硬扛?”指尖划过平板边缘,监听设备指示灯在发丝间幽幽闪烁。沈心怡突然扣住他手腕,指甲擦过皮肤贴片。
“告诉你们局长,第七编号的警徽该换人了。”赵伟瞳孔骤然收缩,沈心怡趁机用扫描仪掠过他虎口。数据传回瞬间频道里响起陆小凡倒抽冷气的声音,“他和灰夹克有相同训练伤,都是特训队二十期出来的。”
灰夹克在角落突然起身撞翻服务生托盘,陶瓷碎裂声惊起满室张望。赵伟狠狠瞪过来一眼,转身追出去时风衣下摆扫倒邻桌的奶缸。沈心怡摸出钞票压在杯底,糖粒在桌面画了半套俄罗斯套娃。
雨幕里霓虹灯在水洼投下扭曲倒影。公交站广告牌播放着儿童公园宣传片,旋转木马彩漆在雨水中融化。耳机传来王皓压缩过的语音包,幼儿园家长群正在讨论消防演习的集合点位。
便携打印机在帆布包里震动,吐出带油墨味的报告。虎口疤痕显微照片旁标注着训练伤编号,与警校档案里二十期特训队的记录完全吻合。沈心怡把纸折成飞机塞进通风口,机翼擦过雨珠留下蜿蜒水痕。
陆小凡的定位信号在旧城区地图闪烁,断杖移动轨迹显示他正绕着儿童公园喷泉徘徊。防空洞传声结构图在平板展开,八音盒旋律与监控者脚步声在数据层重叠。雨刮器在公交车窗划出扇形空白,某个瞬间映出赵伟站在街角通电话的剪影。
加密频道突然爆出电流杂音,像是林溪尝试连接时破碎的喘息。沈心怡握紧胸口的警徽,金属棱角硌得掌纹发痛。公交车驶过隧道时黑暗吞没车厢,手机屏幕亮起陆小凡的简讯:“腿疼得厉害,脓血把绷带浸透了。”
灰夹克站在对面书店橱窗前翻看杂志,虎口疤痕在荧光灯下泛着青白。沈心怡在车门关闭前最后看了眼雨幕中的城市,霓虹灯火像溺水的星辰。防磁包拉链刮破袖口时,她想起林溪消失前发送的拓扑序列里藏着半截摩斯密码。
咖啡厅玻璃映出她走向公交车的背影,雨伞边缘水珠连成银线。赵伟的通话声隐约飘过潮湿空气:“...必须在她接触数据库前...”沈心怡低头藏起嘴角冷笑,指尖在口袋擦过扫描仪冰冷的金属外壳。
陆小凡的咳嗽声透过耳机传来,断杖拖地的声音越来越远。“老地方汇合。”他声音里的疲惫像浸透水的棉絮,“医疗包在第三个通风管后面。”雨水顺着发梢滴进衣领,沈心怡摸到糖包残骸黏在指缝,甜腻香气混着铁锈味钻进鼻腔。
街角监控探头缓缓转向,红色指示灯像永不闭合的眼睛。王皓又发来压缩语音包,背景音里女儿在唱消防车儿歌。沈心怡把生物特征报告存进加密区,文件名标注着殉职警员编号和刘明生前警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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