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禹在仓促躲避徐百草的攻击时,顺势翻滚到一旁,待徐百草一时没扑到他而停顿之际,他的手刚触到那片焦黑的纸页,指尖就传来一阵细微的震颤。他低头看去,残页边缘裂痕纵横,像被火舌舔过又踩进泥里,可那纹路竟与他左臂上的灵纹隐隐呼应。
他没多想,用还在流血的左手将纸角压住。血渗进焦灰,青光从指缝间透出,微弱却稳定。
风停了。废墟里只剩下余火燃烧的轻响。
他慢慢撑起身体,膝盖压着碎石,一点一点往前挪。每动一下,肋骨就像有东西在刮,但他顾不上这些。刚才那一击耗尽了力气,现在只能靠意志撑着。
前方是倒塌的药柜,木架断裂,药材散了一地。他记得那里原本放着几本旧册子,父亲以前说过,有些东西藏得越浅,反而越没人注意。
他爬过去,用手扒开断木和瓦砾。手指忽然碰到一本硬壳书,半截埋在土里,封面烧去了大半,只剩“青囊”两个字还勉强可辨。
他心头一跳,赶紧抽出来。书页残缺不全,翻了几下,一张铁灰色布条夹在中间滑落。他捡起来,上面绣着一把断剑,线条粗粝,却熟悉得让他呼吸一滞。
陆九剑的信物。
那人断臂拄拐,说话声音不大,但从不退让。最后一次见他,是在山道边的小屋,他说完“剑断,道不断”,便再没站起来。
青禹把布条贴在胸口,闭了下眼。
再睁眼时,他已经翻开残书,找到刚才那张焦纸对应的位置。两页拼在一起,隐约能看清一段文字轮廓。他咬破舌尖,强迫自己清醒,然后将左手按在纸上。
青光顺着掌心蔓延,渗入纸背。
字迹一点点浮现出来:“碧落青木体,生于劫灰,承天地之仁,可涤魔瘴,正五行。”
他盯着那行字,看了很久。
原来不是累赘。
原来这具身体,从来都不是为了杀人或自保而生的。
它是用来净化的——就像春雨落在枯枝上,让死地重新长出绿芽。
他忽然明白了什么。百草阁地窖里的灵种为什么会活下来,为什么能在魔气中扎根生长。那些藤蔓不怕污染,是因为它们本就是为清除污浊而存在。
他抬手摸了摸左臂,灵纹还在微微发亮,像是回应他的念头。
远处传来一声低笑。
“你以为找到破解之法了?”
声音不是从正面来的。四面八方都有回音,像是从地下钻出来的。
青禹立刻合上书,把残页塞进怀里,紧贴经书原来的位置。他拖着身子往小七那边靠,右臂撑地,一点一点挪过去。
她还躺在那儿,脸色苍白,呼吸很轻。他伸手探了探她的脉,跳得慢,但还算稳。
他松了口气,随即抬头环顾四周。
地面开始震动。
一道裂缝从主丹炉残骸处裂开,一直延伸到他脚边。紫黑色的液体缓缓涌出,带着刺鼻的腥气,像熬干的药渣混着铁锈水,冒着细小的泡。
魔血丹汁液。
他知道这东西有多毒。碰一下皮肤就会溃烂,吸入蒸汽会让人神志混乱。上次在地窖,徐百草就是用它来控制**丹炉的修士。
他不敢迟疑,右手结印,三根青藤破土而出,缠住两人脚底,在周围拉出一层薄薄的藤网,隔开渗来的黑液。
汁液碰到藤蔓,发出“滋”的声响,冒出白烟。藤条边缘迅速发黄卷曲,但没有断裂。
他还剩一点灵力,够维持这个屏障。
他靠在断墙上,喘着气,眼睛一直盯着那道裂缝。
“你藏在下面?”他开口,声音沙哑,“季寒山派你来的吧?还是你自己就想这么干?”
没有回答。
只有更多的黑液从地底涌出,顺着裂缝漫开,像一条条蛇朝他们围拢。
青禹握紧拳头,左臂灵纹再次亮起。这一次,他不再压制体内那股力量,而是试着引导它流向指尖。
青光顺着经脉游走,比之前顺畅了一些。
他抬起手,对准最近的一股汁液,轻轻一划。
一道细藤破土而出,直插黑液中央。藤身泛着淡青色,接触到毒液的瞬间,竟开始吸收那些紫黑色的物质。
周围的气味变淡了。
他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木灵之力不仅能阻挡,还能净化。
他加快动作,接连打出几个印诀。更多的藤蔓钻出地面,形成一圈环形屏障,将黑液逼退数寸。
小七突然咳嗽了一声。
他立刻回头,看到她睫毛动了动,嘴唇微微张开,却没有说话。
“别怕。”他低声说,“我在。”
话音未落,地面猛然一震。
裂缝扩大,一股浓稠的汁液喷射而出,直扑藤网。冲击力太强,两根藤条当场断裂,黑液溅到他的鞋面,布料立刻冒烟。
他迅速后撤,抱着小七缩到墙角。剩下的藤蔓剧烈晃动,勉强撑住最后一道防线。
“你想让她死在这里?”他盯着那道裂缝,声音冷了下来。
依旧无人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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