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禹一只脚踩在铁梯上,冷风从下方涌上来,带着一股浓重的腥气。他没再犹豫,另一只脚也跨了进去,顺着锈迹斑斑的梯子缓缓下行。小七紧跟着下来,手一直抓着藤绳末端,指节发白。
地窖入口刚被掀开时的动静不小,但下面没有立刻传来脚步声。这反而让人心头发紧。青禹落地后贴墙站定,掌心按在地面,一缕木灵探出,沿着墙根向前爬行。远处有微弱的红光一闪一闪,像是某种阵法在运转,节奏稳定。
小七靠在他身后,声音压得很低:“守卫在左边第三根柱子后面。”
青禹点头。他早察觉到了,两人呼吸之间,空气中有种沉闷的波动,那是傀儡符催动灵力时特有的震颤。他从袖中取出三根青木针,指尖轻弹,绿光一闪即没。木针无声滑出,在空中划出极细的弧线,直奔守卫后颈。
几乎就在同时,小七抖了抖袖中药纸。药粉飘散,混入空气。两名守卫原本挺直的背脊忽然晃了一下,动作慢了半拍。木针趁机刺入穴位,两人膝盖一软,瘫倒在地。
小七迅速上前,用藤绳将他们拖进角落阴影里。青禹走过去检查铁笼锁扣。铁链粗如拇指,上面刻着细密符文,触手冰凉。他试着用力拉了拉,纹丝不动。
“有禁制。”他说。
小七从竹篓里翻出一块黑石,递给他。这是她平时捡药时顺手收的废料,质地松脆,但含微量灵性,能短暂干扰阵法运转。青禹接过,把石头贴在锁扣缝隙处,又取出昨日藏在炉底的蛊丝残片,缠在一根青木针尖上,轻轻扎进符文交汇点。
蛊丝微微颤动,模拟出守卫巡逻时的灵波频率。片刻后,“咔”的一声,铁笼弹开一条缝。
里面的人猛地扑出来,却被脚踝上的铁链拽回,重重摔在地上。他喉咙里发出嘶哑的声音,双手撑地,头抬起来时,双眼布满血丝,嘴唇干裂发黑。
“别……别过来!”他喘着粗气,声音像是从砂纸上磨出来的。
青禹蹲下身,没有靠近。“我是来救你们的。”
那人剧烈咳嗽起来,嘴角溢出血沫。他抬头盯着青禹看了几秒,忽然撕开胸前衣襟。
皮肤底下有一片暗红色纹路,像蛛网一样蔓延至胸口中央。那团纹路正在缓慢蠕动,表面凸起数根细小触角,正一点点钻进皮肉深处。
“每天……灌魔血丹。”他声音颤抖,“他们说我们是丹炉,要用活人烧出蛊种……炼出来的不是药,是虫!”
青禹瞳孔一缩。他认得这种症状。在深渊边缘见过类似的受害者,但那些人只是被丹毒侵蚀,而眼前这个,体内的蛊已经和血肉共生,开始变异。
他伸手探向对方脉门。指尖刚接触皮肤,就感觉到一股阴寒之力顺着经络反冲而来。他迅速收回手,掌心发麻。
“你还能说话吗?”他问。
那人点头,喘息急促。“三天前……还有八个……现在只剩我和另一个……快不行了……”他说着,突然抬手指向头顶——那里连着一根粗大的青铜管道,从上方丹炉延伸下来,表面刻满符文,正泛着暗红光泽。
“他们从上面送药液下来……直接打进身体……我听见他们在谈……说什么‘容器不够纯’……需要碧落青木体……才能完成最后一步……”
青禹心头一震。
他还未开口,头顶忽然传来一声冷笑。
“说得没错。”
灯火骤然亮起,昏黄的光洒满整个地窖。徐百草站在高台边缘,手中握着一枚血色玉符,指尖轻轻一按。四周地面震动,四根青铜柱从墙体内升起,每根柱子上都刻满吸灵纹路,正缓缓旋转。
青禹立刻后退两步,挡在小七和囚徒之间。短木剑已握在手中,藤蔓缠上手臂,随时准备迎敌。
“你早就知道我们会来。”他说。
徐百草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嘴角微扬。“我不但知道,我还等了很久。你可知道,这批丹炉为什么始终无法成形?缺的就是木系纯灵作为引子。而你——天生碧落青木体,气血纯净,经络通达,正是最好的容器。”
青禹没动。他盯着那四根青铜柱,心里飞快计算脱身路线。木灵运转仍受肩伤影响,刚才那一记撞击让经脉有些堵塞,强行施术会加重负担。
“所以你是故意放我们进来?”他问。
“不然呢?”徐百草轻笑,“你以为你能轻易打晕守卫、破解禁制?那些傀儡符本可以瞬间引爆,但我让它失效了。蛊丝能骗过锁阵?是因为我允许它生效。你们做的每一步,都在我的安排里。”
他抬起手,血色玉符光芒大盛。四根青铜柱同时震动,吸灵纹路开始流转,空气中浮现出淡淡的绿色光丝,正从青禹身上被抽离。
青禹立刻催动体内残余木灵抵抗。藤蔓迅速缠住双腿,形成一层护膜。但那股吸力太强,护膜很快出现裂痕。
小七躲在铁笼阴影处,手里紧紧攥着药纸和藤绳。她没动,也没出声,只是眼睛死死盯着高台上的机关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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