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面还在翻腾,敌舰一侧船舷明显下沉,漩涡的力量将它牢牢困住。青禹站在石板前,呼吸略显沉重,额头渗出细汗。他低头看着掌心那枚从残骸中拾到的令牌,边缘已经生锈,表面刻着模糊的“镇魔”二字。
小七靠在秦昭月身边,轻轻扶着她的肩膀。秦昭月脸色苍白,指尖微微发抖,刚才维持仪式消耗太大。但她没闭眼,目光一直盯着青禹手中的东西。
“这令牌……是从哪儿来的?”她声音很轻。
青禹抬头看了她一眼,“沉船舱底捞上来的,和其他碎铁混在一起。我本来以为只是普通信物,可刚才碰它的时候,指腹有点麻,像是有灵流在动。”
他说完,把令牌放在膝盖上,双手合拢包住它。闭眼默念几句后,掌心泛起一层淡淡的绿光,顺着指缝渗进金属缝隙。
令牌轻轻震了一下。
一道灰影突然从令牌表面浮起,像水波荡开。画面里是一座石殿,灯火昏暗,墙上挂着几面破损的旗。一个黑袍男子背对着镜头,右臂裸露在外——那不是血肉之躯,而是漆黑如骨的异肢,关节扭曲,泛着冷光。
小七屏住呼吸,“那是……季寒山?”
画面继续。男子转过身,眉心一道裂痕状印记清晰可见。他抬起手,掌心凝聚一团黑雾,缓缓压向跪在地上的一名年轻弟子。那人浑身抽搐,嘴里发出低吼,双眼翻白。
“这不是现在的事。”秦昭月忽然开口,声音有些发紧,“他的衣领样式……是百年前镇魔司的制式。”
话音刚落,画面猛地晃动,仿佛被人强行中断。紧接着,一股刺痛从青禹太阳穴炸开,他闷哼一声,手一松,令牌差点掉落。
青绫立刻飞下来,绕着他手臂盘了一圈,体温微凉,帮他稳住气息。
“别硬撑。”小七赶紧凑近,“你脸色不对。”
青禹摆了摆手,“没事,记忆封印比我想象的强。刚才那一段,应该是被刻意抹掉又残留下来的片段。”
他重新握住令牌,这次放慢速度,木灵一丝丝推进,不再急于突破。绿光逐渐深入,令牌上的裂纹开始同步发光,像是干涸的河床重新有了水流。
第二段画面浮现。
依旧是那座石殿,但这次多了几个人影。三名镇魔司执事模样的人围住季寒山,其中一人举着令符大喊:“你勾结魔域,残害同门,罪证确凿!交出令钥,束手就擒!”
季寒山冷笑,右臂魔骨暴涨,直接贯穿最近一人的胸口。另外两人拔刀反击,却被他挥手击退,撞在墙上不动了。
最后镜头定格在他手中握着的一块令牌上——和青禹手里这块,一模一样。
画面消失。
青禹睁开眼,额角已有冷汗滑下。他喘了口气,把令牌放在地上。
“他早就背叛了。”他说,“不是最近才投靠魔域,而是在百年前就已经动手杀人夺权。”
小七咬着嘴唇,“那为什么没人知道?镇魔司当年难道没有追查?”
没人回答。
这时,秦昭月突然抬手抱住头,身体剧烈一颤,整个人往后倒去。小七急忙扶住她,发现她额头渗出血丝,像是血管崩裂。
“昭月姐!”
“我看到了……”她喘着气,眼神涣散,“那个房间,我梦见过很多次。火盆边上的裂纹,墙角那道斜劈的剑痕……我都记得。那些被改造的弟子,他们在叫,一直在叫……”
她说不下去了,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
青禹伸手搭上她的手腕,木灵缓缓输入,帮她平复体内紊乱的灵脉。过了好一会儿,秦昭月才慢慢缓过来,靠在石台上,脸色依旧惨白。
“这不是巧合。”她低声说,“我的记忆里有这些事,说明前世……或者更早之前,我就在现场。”
青禹皱眉,“你是说,药王谷覆灭那天,你也见过季寒山?”
她没点头,也没摇头,只是望着远处起伏的海面,像是在等某个答案自己浮上来。
小七看了看天色,乌云压得很低,风也开始变急。她抓紧药篓,“我们现在怎么办?单凭一段残像,没法让别人相信季寒山是百年叛徒。”
青禹正要说话,忽然感觉背后空气一动。
青绫从半空俯冲而下,尾尖卷着一本湿透的本子,轻轻落在他面前。皮质封面已经发黑,边角磨损严重,但中间三个字仍能辨认——陆九剑。
青禹的手僵住了。
他慢慢伸手碰上去,指尖触到那熟悉的笔迹时,手指不受控制地抖了一下。
这不是第一次见这名字。师父最后一次教他《残剑诀》那天,也是用这种墨色,在竹简背面写下口诀要点。那时他还问,为什么要写得这么小,不怕看不清吗?
陆九剑只说:“字少,人才会记住。”
他翻开第一页,纸页脆得几乎要碎。扉页上有一行小字,墨色淡了大半:
“若你见此书,吾魂已散,然道不可亡。”
下面还有一句:“令牌非信物,乃罪证。持之者,当知真相。”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