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滴顺着檐角落在房间的青石板上,发出细碎的声响,院后庭的树叶也乘着风悠悠飘进。水池里的小海豹仍不知愁绪,欢快地跳跃着,溅起一片晶莹的水花。
海瑟音望着这景象,隔了半晌才缓缓开口,声音轻得像被风吹散:
“你还要多久?”
玄霄侧过身,望着窗外飘落的树叶,轻轻叹了口气:
“还早,还有6天半。”
海瑟音的眼眸里还凝着几分难决的神色,沉默片刻后,才抬眼看向玄霄,轻声问道:
“凯撒有说过什么吗?”
玄霄摇了摇头,语气平静却带着一丝不确定:
“没有明确的指示,似乎……要看你的选择。”
水滴还在檐角断断续续地落,后庭飘来的树叶落在水池边,被小海豹的尾巴轻轻扫进水里。
海瑟音独自走到池边,指尖刚碰到水面,小海豹就欢快地蹭过来,圆溜溜的眼睛望着她,带着全然的依赖。
自己还在为“要不要急着去试炼”纠结,满心都是怎么才能既帮玄霄,又能多些相处的机会。
可方才玄霄提及剩余时间时的急切,追问灵水连通期限时的专注,还有下意识避开她触碰的疏离……那些细节像细针,轻轻戳破了她一直抱着的期待。
原来不是玄霄在躲避,是她的心意从始至终都没被放进他“活下去”和“归还火种”的优先级里。
海瑟音轻轻摸了摸小海豹的头,眼底最后一点失落慢慢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清醒的坚定。她转身看向玄霄的方向,声音已经恢复了平稳,听不出半分之前的患得患失:
“我明天就出发去寻海洋火种的试炼地。你放心,6天半的时间,我一定能赶在期限前连通灵水,让你顺利进创世涡心。”
玄霄只是微微点了点头,脸上没什么多余的神情,连一句挽留或叮嘱的话都没有。
他的目光转向水池里那只灰色的海豹,语气平淡得像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
“既然这样,我的话也说完了,那我便先行离开了。”
话音落,他便转身朝着门口走去,脚步没有半分迟疑。
海瑟音望着玄霄转身离去的背影,双手不自觉地微微攥紧,指尖几乎要嵌进掌心,另一只手轻轻覆在胸前——那里像是被什么东西揪着,传来一阵细细的绞痛。
等玄霄的身影彻底消失在门口,她才缓缓松开手,对着空荡的庭院,无声地叹了口气,眼底最后一点光亮也慢慢暗了下去。
海瑟音望着后庭露天的天空,烈阳的光芒晒在身上,心里却一片发凉。她看向玄霄离去的那条空路,喉间轻轻滚出神谕的字句,声音轻得像被风裹着:
“汝将于天地境界之海完成征服,长眠于涛声中——”
念完,她垂下手,眼底漫上一层怅然,轻声呢喃:
“果然,不在命运之内的东西,终究无法改变吗?
另一边,玄霄站在通往后山的捷径前,碎石路在树荫下延伸向深处。他无意识地抬脚往前走。
靴底碾过落叶发出细碎声响,心底却翻涌着杂乱的思绪:自己的命运,是否也太过沉重了?
明明最开始只是想守护家乡,后来也只盼着能安稳度日,可走着走着,却离最初的愿望越来越远。他忽然停下脚步,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袖角——自己想成为英雄吗?
或许想过,可那都是很久之前的事了,早被他亲手放弃。他只是想过平常人的生活,可为何,却始终在追逐那个早已放下的英雄梦?
这一路走下来,他付出的心血早已数不清,失去的挚友、错过的安稳,桩桩件件都压在心底。
可同时,他也背负着战友的期待、同伴的信任,更在艰难时刻体会过大家递来的温暖——那些围炉夜谈的暖意,那些并肩作战的支撑,都成了刻在骨血里的印记。
玄霄停下脚步,望着捷径尽头模糊的光影,忽然清晰地意识到:无论他多渴望挣脱,在这个环环相扣的命运闭环里,自己早已没有退出的余地。
仿佛有无形的提线从云端垂下,将他像木偶般轻轻提起,又按部就班地推着他走,让他在自己以为的命运轨迹上前行,一步步迎接着早已被写定的一生。
可心底总有个声音在搅扰——这一切都太像一场精心编排的戏,连呼吸都带着不真实的虚浮。他甚至会恍惚:这个世界是不是假的?
可指尖触到的落叶有凉意,耳边掠过的风有声音,他又无法确认这份虚假。
走着走着,玄霄忽然停下,喉间发涩,只觉得在这看似真实的天地里,自己连说一句话,都像是在照着早已写好的剧本念白。
继承火种的意志,成为新的半神——这是眼下横在玄霄面前,最清晰也最沉重的路。
可脚步未动,心底却莫名窜出一丝退缩的念头,像微弱的火苗,想把那滚烫的责任稍稍推开。
他很快攥紧了拳,将那点念头狠狠掐灭在萌芽里。指尖传来的痛感让他清醒:从背负起同伴的希望的那一刻起,这条路就早已没有“放弃”的选项,哪怕前方是刀山火海,他也只能往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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