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两人在城墙上静静站了几分钟,风卷着日光掠过石砖,只余下衣料摩擦的轻响。直到一名卫士快步登上城墙,单膝跪地时甲胄碰撞的脆响,才将两人的思绪拽回。
刻律德菈瞥了眼垂首的卫士,眉头微蹙,语气里还带着未散的烦躁:“把头抬起来,别让你的头低过我的王冠。”她抬手理了理鬓边的碎发,蓝色衣袍的流苏扫过膝头,“有话就在这儿说。”
卫士依言抬头,声音恭敬:“陛下,元老院的元老们正在召开公民大会,恳请您即刻出席。”
刻律德菈眼神里闪过一丝疑惑,眉头微蹙——这群老不死的又在捣鼓什么?她在心里暗自嘀咕,随即转头看了眼海瑟音。海瑟音迎上她的目光,轻轻颔首,率先转身沿着城墙的台阶走了下去。
刻律德菈收回视线,对那名卫士扬了扬下巴:“你去告诉他们,我稍后就到。”
卫士躬身应道:“是,陛下,臣这就去通报。”说罢,便转身快步退下了。
刻律德菈最后瞥了眼城墙外仍在列阵的悬锋军,蓝白披风在永昼的光流里划出一道弧线,转身朝着黎明云崖的方向走去。
脚下的石阶被日光晒得微暖,她走得不算快,指尖还在无意识地蹭着腰间的佩剑鞘——既想着元老院那群人的集会,又忍不住念着城外的敌军,眉头始终没完全舒展开。
刻律德菈有些恍惚,竟忘了自己是怎么踏入这议事之地,又如何坐上那嵌在石壁中的石制王座的。日光从穹顶窗格漏下,在她蓝色衣袍上投下斑驳光影,耳边是元老们低低的议论声。
直到一位元老上前一步,语气带着几分审慎开口:“陛下,您是否有能力带领圣城度过此次危机?”
话音落下的瞬间,刻律德菈眼中的恍惚骤然散去。她脊背微微挺直,原本在面对海瑟音时会不自觉柔和的眉眼,此刻覆上一层沉静的威严,连声音都比平日对玄锋修斯说话时沉了几分:“诸位是在质疑奥赫玛的守护者吗?”
石制王座的扶手被她指尖轻轻按住,女皇独有的气场无声散开,殿内的议论声顿时低了下去。她目光扫过殿内肃立的众人,虽未动怒,却已让人感受到那份不容置喙的威仪——这副模样,与方才在城墙上对着海瑟音气鼓鼓的样子,判若两人。
刻律德菈的指尖在石王座扶手上轻轻一顿,目光扫过殿内瞬间安静下来的元老们,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分量:“扰乱军心者,使民众惶惶不安者,吾身为奥赫玛之主,有责任对其进行审判。”
她微微前倾身体,原本在面对海瑟音时会不自觉放缓的语调,此刻字字清晰如落石:“若诸位不想被施于刑罚,便请收起这些惑众的妖言。”
话音落下时,她眼底那点面对玄锋修斯时会流露的鲜活情绪已全然敛去,只剩属于女皇的冷静与威压。殿内的空气仿佛都凝住了,再无人敢轻易开口。
身为“凯撒”,这统治者的称号背后,本就藏着不为人知的铁腕与冷静。刻律德菈垂眸看着自己按在王座扶手上的指尖,心里再清楚不过——那些在海瑟音面前会流露的柔软,在玄锋修斯面前会泛起的嗔怪,此刻都必须收进蓝袍的褶皱里。
统治者的位置容不得半分温情,尤其在这风雨飘摇的时刻。她缓缓抬眼,目光扫过殿内,方才对亲信时的平和已彻底被凯撒的威严取代:“若再有人动摇人心,休怪吾按律行事。”
聚集的旁听的民众,刻律德菈的话音刚落,人群里便爆发出一阵压抑许久的欢呼。
“陛下这话,定是有办法救圣城!”有人激动地扬声喊道,声音里带着劫后余生的颤音。
“我们不会被悬锋人杀了!奥赫玛能撑过去!”
欢呼像潮水般漫开,夹杂着此起彼伏的掌声,甚至有人朝着殿内的方向深深鞠躬——那是对统治者全然的信赖,是在绝望里抓住的一线光。
刻律德菈坐在石王座上,听着殿外越来越响的声浪,原本对着元老们时冷硬的侧脸,线条悄悄柔和了一瞬。但这柔软转瞬即逝,她很快收回目光,对殿内的元老们沉声道:“听见了?这是民众的期待。”
威严仍在,只是那双蓝眸深处,多了点不容错辨的坚定。
殿内的寂静被殿外民众的欢呼打破时,一道沉静的声音从元老队列中传来:“公民的信任,从来不是仅凭言辞就能维系的。”
来古士缓步走出列,胸前的圆形空白在穹顶光线下泛着冷白的光泽。
他看向王座上的刻律德菈,语气听不出偏向,却带着一种穿透喧嚣的冷静:“凯撒陛下,民众的欢呼里藏着恐惧——他们怕悬锋军的铁蹄踏碎城门,更怕奥赫玛的旗帜在这次危机中倒下。”
刻律德菈抬眸迎上他的视线,女皇的威仪未减,却在对方提到“恐惧”时,指尖在王座扶手上微顿。她清楚来古士这“神礼观众”的性子,看似中立,实则比谁都懂民众的脉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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