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萧景珩雷霆震怒,当即下令彻查御马监上下,务必将此事刨根问底,揪出幕后黑手!
丽妃楚明玉救驾有功,皇帝当众厚赏,赐下金银绸缎并一柄西域进贡的宝刀,但她此刻全然不在意这些赏赐,一心只想揪出那胆敢谋害皇后与皇嗣的元凶,主动向皇帝和皇后请缨,要求参与调查。
苏晚棠深知丽妃性子虽急,但行事果决,且对自身忠心耿耿,便点头允了。
御马监内顿时一片风声鹤唳,人人自危。
在帝后的严旨与丽妃虎视眈眈的监督下,内务府与慎刑司联手,对当日所有接触过贡马的太监进行了隔离审讯,并对那匹已毙的白色“天山龙驹”进行了极其细致的勘验。
果然,问题就出在这匹格外神骏的白马身上。
一位在御马监服役超过三十年、经验极其丰富的老驯马太监,在反复查验了马匹的牙口、骨骼、毛色乃至眼睑等细微处后,战战兢兢地跪地回禀:
“陛……陛下,皇后娘娘,此马……此马看似神骏,实则……并非纯粹的天山马种。观其骨骼架构与蹄形,其母系血脉,似是源自西域大宛的一种名为‘赤焰’的烈马。此马种性情极为暴烈,耐力惊人,但血脉不纯,极易受外界刺激而惊厥发狂,极难驯服……按常理,此等混血烈马,绝不应作为贡马入选,更不应在未完全驯服前,牵至内宫区域遛放……”
此言一出,众人皆惊。
这分明是有人故意将一匹危险的马匹混入了贡马之中!
紧接着,负责检查马具的侍卫在那匹白马的鞍鞯夹层深处,发现了一处极其隐蔽的缝隙,从中取出了一小截约莫半指长、颜色暗沉、质地特殊的香饵。
那香饵味道极淡,若非刻意凑近细闻,几乎难以察觉。
“回陛下,娘娘,”被紧急传唤来的太医院院判,仔细查验了那截香饵后,面色凝重地回奏,“此物乃是以数种罕见的西域香料,混合了某种能刺激特定马类神经的草药秘制而成。其性燥烈,对寻常马匹影响不大,但对于那些天生敏感、或如‘赤焰’血脉般性情不稳的烈马,却有极强的刺激作用,能诱发其狂躁之性。此香饵……绝非宫中之物,也非北狄草原上常见的驯马所用之物。”
线索已然明确指向了御马监内部!定是有人被外界收买,在贡马入宫查验之后,伺机偷偷给这匹特定的、血脉不纯的“龙驹”使用了特制的香饵,并精心选择了靠近坤宁宫的路线和时间遛马,人为地制造了这场看似“意外”的惊驾事件!
顺着这条清晰的线索往下深挖,小禄子那无孔不入的情报网与丽妃雷厉风行、毫不留情的“铁腕”手段双管齐下,很快便锁定并揪出了御马监内的一名张姓掌事太监。
此人负责部分贡马的日常管理与鞍鞯维护,有极大的作案嫌疑。
被投入慎刑司严加审讯之初,这张太监还试图狡辩抵赖,但在丽妃亲临现场“观摩”,并冷笑着掂量了几下那柄新得的宝刀之后,他的心理防线迅速崩溃,涕泪横流地招认了自己确实收受了来自宫外的巨额贿赂,奉命行事。
然而,当问及指使之人的身份时,他却语焉不详,只道对方十分狡猾谨慎,每次联系都通过不同的、看似毫不相干的人传递消息和银钱,他根本不清楚真正的幕后主使是谁,甚至连固定的联络方式都没有。
眼看线索似乎又要中断,众人心有不甘。丽妃下令彻查这张掌事太监的住处、人际关系及过往经历,掘地三尺也要找出蛛丝马迹。
就在这细致的清查中,一个令人意想不到的关联浮出水面——此人的一个远房表亲,竟在十数年前,因卷入一桩震动朝野的“前朝玉玺拓本私摹案”而被朝廷处决!而那桩陈年旧案,恰好与数月前,大太监李德全在清理已故贤妃齐若兰的景仁宫旧殿时,意外发现的那些藏有北狄密文的传国玉玺拓本,有着千丝万缕的关联!
“又是前朝余孽?!”丽妃听得柳眉倒竖,怒火中烧,猛地一拍桌案,“这帮阴魂不散的家伙!怎么像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哪儿都有他们搅和的身影!先前是三皇子落水,如今又是惊马冲撞,他们到底想干什么?!”
事情的发展,陡然变得错综复杂起来。北狄贡马惊驾,表面看来或许可以归咎于北狄的包藏祸心,意图不轨。
然而深挖下去,线索的脉络却隐隐指向了前朝覆灭后残留下来、一直潜伏在暗处蠢蠢欲动的复辟势力。
他们此举,究竟是想借北狄之手扰乱大乾内廷,坐收渔翁之利?还是……意味着这些前朝孤臣孽子,已经与虎视眈眈的北狄暗中有所勾结,里应外合,图谋更大的祸乱?
一层更深的阴霾,笼罩在了紫禁城的上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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