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仁宫西偏殿,门窗紧闭,帘幕低垂,即便窗外春光明媚,殿内却依旧阴冷潮湿,光线晦暗,沉寂得如同一座被时光遗忘的古墓。
齐庶人齐若兰,昔日尊贵的贤妃娘娘,身着褪色的素蓝棉袍,未施粉黛,枯坐在临窗的榆木矮凳上,往日保养得宜、艳光四射的脸庞,如今只剩下憔悴的蜡黄与深入骨髓的刻骨怨恨。
窗外偶尔传来的鸟鸣与远处宫人的隐约笑语,都如同尖针般刺扎着她的神经。
“苏晚棠……珍嫔……钟粹宫正殿……”她干裂的嘴唇无声地翕动着,枯瘦如柴的手指死死抠着冰凉的窗棂,指甲因用力而泛白,几乎要深深掐进那坚硬的木头里,“凭什么?!本宫出身尊贵,辅佐陛下,治理六宫,如今却落得幽禁冷宫,形同罪妇!她一个侥幸得势的贱人,却步步高升,独占恩宠,风光无限?!”
不甘如同毒焰,日夜灼烧着她的五脏六腑。
她绝不能就此认输!
即便被囚于这方寸之地,她也要用尽最后一丝力气,让外面那些人,尤其是那个踩着她上位的苏晚棠,付出代价!
三皇子寿宴那次的失手,不过是一次意外,皇宫之中,最不缺的就是阴谋与机会,尤其是对付一个刚刚晋封、看似风光却根基未稳、又骤然接手协理宫务这等烫手山芋的嫔妃。
“彩荷。”她对着空寂的宫殿低声唤道,声音嘶哑如同夜枭。
阴影之中,一个穿着粗使宫女灰布衣衫、低着头看不清面容的女子悄无声息地步上前来,动作轻得如同鬼魅,正是她如今仅存的心腹,负责内外传递消息的彩荷(另一心腹锦书主要负责在外部联系旧部)。
自锦瑟被杖毙后,彩荷行事愈发谨慎隐秘。
“主子,奴婢在。”彩荷的声音压得极低,几乎融入了殿内凝固的空气里。
“咸福宫那边……惠嫔那个胸无城府的蠢货,如今是不是把苏晚棠奉若神明,尤其是对她那些药膳食补之言,言听计从?”齐若兰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讥讽。
“回主子,正是如此。惠嫔娘娘对珍嫔感激涕零,几乎唯命是从。尤其在小皇子大病初愈后的饮食调养上,但凡珍嫔有所建议,咸福宫小厨房必会遵从。”
“很好……真是天助我也。”齐若兰眼中闪烁着怨毒而兴奋的光芒,仿佛终于找到了致命一击的破绽,“小皇子年幼,此番大病伤及元气,脾胃正虚弱之时,饮食最需精细小心。苏晚棠不是仗着懂些药膳皮毛而声名鹊起吗?本宫这次,就要让她‘盛名之下,其实难副’!让她狠狠摔下来!”
她示意彩荷再靠近些,几乎贴着她的耳朵,用一丝微弱到几乎听不见的气音,一字一句地吩咐:“想办法……买通或是胁迫御膳房里专门负责咸福宫膳食,尤其是皇子辅食制作的经手人。寻个机会……在给小皇子准备的粥羹或汤饮里……神不知鬼不觉地加上一点‘特别的料’。记住了,要慢性的,极不易被寻常银针或尝膳太监察觉的,但发作起来……症状必要足够引人注目,足够惊动圣驾,足够让那位‘精通’药膳的珍嫔娘娘,浑身是嘴也说不清!”
她要从根本上彻底摧毁苏晚棠凭借救人而辛苦建立的“仁心妙手”形象,更要让陛下和太后亲眼看看,他们如此信任、破格晋升的人,究竟是如何“悉心”照料皇嗣的!
此计若成,苏晚棠失去的将不仅仅是恩宠,更是立足后宫的根本!
“奴婢明白主子的意思了。”彩荷眼中掠过同样的狠厉与亢奋,她深知此事若成,便是对旧主最好的效忠与报复,“御膳房的副总管太监王久,当年其弟在宫外惹上人命官司,是主子您暗中出手,花了重金才平息下去,他才得以保住副总管的位子。他一直念着这份恩情,总想寻机报答。他恰好管着部分食材采买和各宫小厨房的份例调度,由其下手,最为便宜。”
“很好。就是他。去办。务必干净利落,像水滴融入大海,不留丝毫痕迹。绝不能再像上次那般,留下任何首尾!”齐若兰死死盯着彩荷,语气森然,带着疯狂。
“主子放心,奴婢定会办得妥帖。”彩荷躬身领命,如同一抹没有重量的灰色影子,悄无声息地退出了这间令人窒息的偏殿,沿着宫中最不起眼的路径,悄无声息地滑向御膳房的方向。
一场针对皇嗣辅食、意图一举将刚刚升迁的珍嫔苏晚棠拖入万劫不复之地的恶毒阴谋,在这春暖花开的时节,于深宫最阴暗的角落,悄然启动了齿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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