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卡车在坑坑洼洼的公路上颠簸前行,车斗里的行李箱发出哐当哐当的声响,像是在给老周那台破旧的发动机伴奏。
李朴靠在副驾驶座上,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
达累斯萨拉姆的夜晚比他想象中热闹,路边的小摊贩支着煤油灯,卖着烤玉米和不知名的小吃,穿着彩色长裙的非洲女人背着孩子匆匆走过,街边的酒吧里传出欢快的非洲音乐。
“老周,您怎么知道我在机场出不来啊?” 李朴终于忍不住问道,这个问题在他心里盘桓了一路。
老周握着方向盘,打了个急转弯,轮胎摩擦地面发出刺耳的声音:“嗨,你这点事儿不算啥。” 他腾出一只手摸了摸下巴上的胡茬,“我在这儿待了五年,这种情况见多了。”
“刚过来的中国人大多不了解这边的规矩,要么签证没办对,要么资料带不全,十有**要在机场卡壳。” 老周轻描淡写地说,仿佛在说今天天气不错,“我光是在机场捞人就捞了不下十次,轻车熟路了。”
李朴惊讶地睁大了眼睛:“这么常见啊?”
“那可不。” 老周嗤笑一声,语气里带着几分无奈,“这国家就是这么落后,还**得很。只要是用钱能解决的事儿,都不算事儿。刚才给那黑哥塞的钱,够他半个月工资了,他能不卖力办事?”
他转头看了李朴一眼,突然笑了:“说起来我还得谢谢你呢,不然我才懒得管这破事。”
“谢我?” 李朴更糊涂了,他明明是来投奔老周的,怎么反倒成了老周要谢他?
“你忘了?你在S州那家机电公司上班的时候,可是帮了我大忙。”
老周提醒道。
“当时我这铺子刚开张,进货渠道不稳定,价格也高,多亏了你给我找的下游工厂,不仅质量好,价格还便宜,让我赚了不少钱。”
李朴这才恍然大悟。
他想起自己刚到外贸公司时,老周是他接手的第一个大客户。
当时他为了表现,每天加班加点帮老周核对订单、找工厂、盯物流,只要老周有需求,他随叫随到,哪怕是半夜也会第一时间回复消息。
没想到自己当时只是想做好工作,竟然给老周帮了这么大的忙。
“那都是我应该做的。” 李朴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没帮到您那么多吧。”
“怎么没帮到?” 老周拍了拍他的肩膀,力道不小,“你给我找的那几家工厂,让我的进货成本降了快三成,一年下来多赚的钱,可比今天花的这点钱多多了。别说几百美元,就是花几千我也心甘情愿。”
他感慨道:“在非洲做生意不容易,能遇到你这么靠谱的供应商,是我的运气。这次你肯来投奔我,我肯定不能让你受委屈。”
听着老周真诚的话,李朴心里暖融融的。
在异国他乡听到这样的承诺,比任何安慰都管用。
皮卡车驶过一座桥,桥下的海水在月光下泛着粼粼波光。
李朴突然想起飞机上遇到的那位大叔,赶紧说:“对了老周,我在飞机上遇到一个中国大叔,他说在达累斯萨拉姆的海边开旅馆,还给了我一万先令呢。”
“哦?什么样的大叔?” 老周来了兴趣。
“就是看着特别儒雅,头发有点花白,戴着金丝眼镜,穿的衬衫特别干净,说话也温温柔柔的。” 李朴努力回忆着大叔的样子。
老周眼睛一亮,一拍大腿:“你说的是不是武克奇武大哥?”
李朴连连点头:“对对对,好像是叫这个名字!您认识他?”
“何止认识!” 老周笑得眼睛都眯起来了,“那是我同乡,我们俩在这儿认识好多年了,关系铁得很!”
他感慨道:“真是缘分啊!这世界说大也大,说小也小,没想到你刚过来就遇到他了。武大哥人特别好,在这边帮过不少中国人,他那旅馆生意也不错,很多来旅游的中国人都住他那儿。”
“等过几天不忙了,我带你去他旅馆坐坐,让他请咱们吃海鲜。” 老周热情地说,“武大哥做的红烧鱼特别地道,在这儿可吃不到第二家。”
李朴高兴地答应下来,没想到刚到非洲就能遇到这么多热心的同胞,心里的不安又少了几分。
皮卡车拐进一条相对安静的街道,路边的房子渐渐变成了两层小楼,墙上爬满了绿色的藤蔓。
老周放慢车速,开始给李朴灌输一些在坦桑尼亚生活的注意事项:“小李啊,到了这边可得多留个心眼,跟国内不一样,这边的坑可多了。”
“就拿刚才机场那事儿来说,还算好的,至少是真保安。” 老周严肃起来,“要是你出了机场,遇到那些穿着制服拦你的,一定要让他们出示证件,十有**是骗子。”
李朴赶紧竖起耳朵认真听着。
“前阵子就有个福建老板,刚出机场就被几个穿制服的拦住了,说他行李有问题,要罚款。” 老周说,“那福建老板也是惜命,没敢多问,当场就给了骗子五千美金,等反应过来被骗了,人早就跑没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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