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铺管道的工人突然停下手里的活,把工具放进工具箱,钻进停在路边的工程车。挖掘机的铁铲慢慢落下,发动机“轰隆隆”响了几声,却没再作业。
“咋停了?”刘景正端着茶缸喝水,看到这一幕,茶缸“哐当”放在桌上,快步跑过去,扒着工程车的车窗问,“怎么不挖了?不是说下午铺碎石吗?”
开车的工人摇下车窗,脸上带着点不耐烦,用生硬的英语说:“材料没到,明天再来。”说完,不等刘景再问,就发动车子,跟着其他工程车往街尾开去。
“等材料?”刘景愣在原地,看着工程车的背影,“行,明天就明天,德国公司讲究质量,材料没到不瞎干,应该的。”
张田也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没事,反正也不急这一天,人家是专业的,肯定有安排。”
李朴却有点不安。他看着挖开的沟,里面的新管道只铺了一半,接口处露在外面,要是晚上下雨,很容易被泥土堵住。但他没说什么,毕竟施工队有自己的安排。
可第二天,太阳都晒到头顶了,施工队的影子都没见着。
刘景一早就在门口等着,从天亮等到太阳升起,又等到中午,街面上空荡荡的,只有挖开的沟和堆着的土堆。“怎么还没来?材料没到?”他扒着铁门,踮着脚往街尾看,脖子都酸了。
张田掏出手机,给市政厅的朋友打电话,打了三遍都没人接。“估计是材料在港口没清关,坦桑的海关你知道的,慢得很。”他嘴上安慰刘景,心里也有点没底。
李朴去市场买配件,只能从土堆旁边绕。土堆被路人踩出了一条窄窄的小路,只能容一个人过,走上去“咯吱”响,脚下的土很松,稍微一歪就可能摔进沟里。有个戴头巾的老太太,背着满满一篮子菜,走得很慢,脚一滑,菜篮子掉在地上,土豆、番茄滚进沟里,她蹲在沟边,看着水里的菜,呜呜地哭起来。
“大妈,我帮你捡。”李朴赶紧跑过去,趴在沟边,伸手去够水里的土豆。沟里的水虽然不深,但很浑浊,能看到里面的碎石和玻璃碴,他的手指被划了道小口子,渗出血来,他也顾不上。
哈桑也跑过来帮忙,两人把土豆和番茄捡上来,用纸巾擦干净,放进老太太的篮子里。“谢谢您,年轻人。”老太太擦着眼泪,“这路挖了以后,更难走了,我孙子还等着我买菜回去做饭呢。”
“李哥,这施工队怕是不靠谱。”哈桑看着空荡荡的街面,“我叔说,市政厅的领导昨天还问施工进度,结果发现没人干活,也急了,正给德国公司打电话呢。”
李朴点点头,心里的不安更强烈了。他看着沟里的水,已经积了一层泥,新铺的管道接口处,也沾了不少泥土。
第三天,施工队还是没来。
路边的土堆被太阳晒得干透了,风一吹,扬起漫天的沙尘,落在仓库的铁皮顶上,“沙沙”响,像下了场小沙雨。挖开的沟里积了雨水,成了个小水洼,里面飘着塑料袋、树枝,还有小孩扔的石头,水浑浊得像泥浆。
“这都三天了,怎么还没来?不会是骗钱的吧?挖了一半就跑了?”刘景气得在院子里转圈,手里的账本被他攥得皱巴巴的,“我就说没这么好的事,德国公司怎么会这么痛快就来修路?”
张田终于打通了市政厅朋友的电话,朋友在电话里支支吾吾:“那个……材料没到,德国公司说要等总部调货,具体什么时候来,不知道……”
“不知道?!”张田对着电话喊,“挖了个50公分深的沟在那儿,人怎么过?车怎么开?客户的空调都送不出去了,损失谁赔?”
电话那头沉默了会儿,只说:“再等等,我们也在催,德国公司那边态度很强硬,说材料不到就不施工。”说完,就匆匆挂了电话。
“等!等个屁!”刘景气得把手机摔在地上,屏幕裂了道缝,“咱的车现在开得出去吗?昨天有个客户要三台空调,哈桑用摩托送,跑了三趟,累得腰都直不起来!这损失谁承担?”
李朴捡起手机,擦了擦上面的灰,递给张田:“摔了也没用,先想办法解决送货的问题。”他指着土堆上的小路,“现在人能走,车开不出去,只能让哈桑他们用摩托送,多加个人手,分摊一下。”
张田叹了口气,点了根烟:“也只能这样了。早知道这样,还不如不挖,现在路比以前难走十倍!”
接下来的日子,大家只能在土堆和沟之间穿梭。
“这政府太不靠谱了。”哈桑帮他拍掉身上的泥,“我老家的路,去年挖了一半就停了,说是等水泥,结果等了半年,水泥没到,村民自己填了土,勉强能走。”
李朴看着沟里的水,心里满是无奈。他给阿莉娜发了条信息,问她知不知道修路的事,阿莉娜回得很快:“市政厅和德国公司在扯皮,材料款没谈拢,估计要停一段时间。”
看到信息,李朴更失望了。他原本以为德国公司能靠谱点,没想到还是因为钱的问题停了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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