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架路刚钉完最后一块木板,李朴踩着木板走了个来回。
钢筋焊的架子沉在泥里,木板铺得齐,走上去 “咯吱” 响,却稳得很。泥水被挡在路外,再也不用蹚着泥出门 —— 这是刘景盯着工人焊了两天的成果,连吃饭都蹲在路边,生怕木板铺歪了。
“总算能踏实走路了。” 李朴蹲下来,摸了摸木板缝里的钉子,敲得实,没松劲。
刘景凑过来,踢了踢钢筋架,声音里带着得意:“我就说吧,花这钱值!以后运货不用怕陷泥里了。”
话音刚落,张田的手机响了。
他掏出来接,听了两句,眼睛亮了:“三台空调?1 台 3 匹,2 台 1 匹?行,我们这就安排!”
挂了电话,张田笑着拍大腿:“老刘,你这嘴开过光!刚修好路,订单就来了!”
刘景眼睛瞪得圆:“真的?!我就说路架好财就来!这雨季总算有盼头了!”
“是华人圈子里王哥介绍的,” 张田摸出烟,点了一根,“客户有点特别 —— 是达市的中国寺庙。”
“寺庙?” 李朴愣了,手里的扳手 “当” 地掉在木板上,“达市还有中国寺庙?我们在这待了这么久,咋从没听说过?”
“离得近,就在米科切尼区东边,走路也就二十分钟。” 张田吸了口烟,烟圈飘在雨雾里,“王哥说,是去年刚建的,佛堂不大,就几个师傅守着。”
李朴心里直犯嘀咕 —— 在非洲见了清真寺、基督教堂,还是头回听说有中国寺庙。那些课本里的佛像、袈裟,突然要出现在坦桑的泥土地上,总觉得不真实。
“别愣着了,” 张田把烟蒂扔在泥里,“赶紧把空调装上皮卡,早装完早收钱。”
皮卡开在刚修好的铁架路上,没了之前的颠簸。
雨还没停,毛毛雨飘在车窗上,模糊了外面的铁皮房。路边的黑人看到皮卡,都往这边看 —— 铁架路在泥地里格外显眼,像条白色的带子。
拐过两个路口,前面突然出现一抹红。
不是铁皮房的锈红,是透着暖的暗红 —— 是寺庙的墙。
墙不高,也就一人多高,红漆有点褪色,门口摆着两尊小石狮子,不大,却雕得有模有样。狮子旁边放着个铁香炉,里面插着几根香,烟丝飘在雨里,带着淡淡的檀香味。
“到了。” 张田停下车。
李朴跳下来,雨丝落在脸上,凉丝丝的。他盯着寺庙的门 —— 木门是深棕色的,上面刻着简单的花纹,门楣上挂着块木牌,写着 “观音寺” 三个汉字,漆色亮,是新刷的。
刚走到门口,就听到里面传来 “沙沙” 声。
推开门,院子里铺着石板,扫得干干净净,没有一点泥。
四个年轻和尚蹲在墙角,穿着灰色袈裟,光头在雨里泛着光。他们手里拿着扫帚,正慢慢扫着石板缝里的落叶,动作轻得像怕惊动什么。
“阿弥陀佛。” 一个声音从屋里传来。
李朴抬头看 —— 屋门口站着个中年和尚,四十多岁,袈裟洗得发白,袖口有块补丁,手里端着个铜盆,盆里盛着清水。他脸上带着笑,眼神温和,像国内寺庙里常见的师傅。
“是张施主吧?” 中年和尚走过来,把铜盆放在石桌上,“王施主说你们今天来装空调,辛苦你们了。”
“师傅客气了。” 张田递过烟,又赶紧收回来,“瞧我这记性,师傅不抽烟。”
和尚笑了:“无妨,施主有心了。佛堂在里面,我带你们去。”
佛堂不大,也就二十平米,屋顶是木梁的,刷着白漆,墙上贴着几张佛经字画,边角有点卷。
正中间摆着三个佛像,都是陶瓷的,不大,也就半人高 —— 中间是观音,两边是文殊、普贤。佛像前摆着个供桌,上面放着几个苹果,擦得亮,还有个小小的香炉,香灰堆得满。
“佛堂是去年建的,” 中年和尚指着墙面,“都是华人信徒凑钱盖的,材料不好找,断断续续盖了半年。”
李朴看着佛像 —— 虽然小,却擦得干干净净,衣纹里没有一点灰。供桌的木头上,能看到细细的打磨痕迹,是用心收拾过的。
“3 匹的装在佛堂正中间,” 张田掏出卷尺,量了量墙面,“2 匹的装在两边厢房,师傅看行吗?”
“行,听施主的。” 中年和尚点点头,转身对蹲在墙角的年轻和尚说,“你们去帮施主搬工具,轻着点,别碰着东西。”
四个年轻和尚赶紧站起来,动作麻利地搬空调外机。他们力气不小,抬着外机走得稳,袈裟下摆蹭到地面,也没顾上掸。
“师傅,你们怎么会来坦桑呢?” 李朴一边拆空调包装,一边问。
中年和尚坐在供桌旁的蒲团上,手里捻着佛珠:“我老家在福建,之前在国内寺庙修行。前年有坦桑的华人信徒回去,说这边没有中国寺庙,想请师傅过来。我想着,能把中国佛教带过来,让华人在异国也有个念想,就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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