赌场的空调安装到半夜才结束。
李朴擦着额头上的汗,看着最后一台空调吹出冷风,瘫坐在地上:“总算完事了,这赌场的吊顶也太矮了,装个外机差点把工人的腰扭了。”
张田递过来一瓶矿泉水,自己也灌了一大口:“赶紧收拾东西,晚上路不好走,早点回住处。”
工人把工具装上皮卡后,张田叫来司机约翰。
皮卡驶离赌场,夜色像墨一样浓,只有车灯劈开一道光亮。
路边的铁皮房早就没了灯光,只有偶尔闪过的路灯,昏黄地照着路面。
“这路咋这么黑?” 李朴揉了揉眼睛,突然瞥见路边的树上有东西在动,“那是啥?”
张田也凑过来看,只见道路两侧的芒果树上,每棵树的枝桠下都站着一个人影。
借着车灯的光,能看清是穿着花裙子的黑人姑娘,有的靠在树干上,有的来回走动,看到车经过,就朝着车窗挥手,嘴里还小声喊着什么。
“大晚上的她们在树下干啥?” 李朴越看越好奇,这场景太奇怪了,像一群栖息在树上的夜鸟。
张田也摇着头:“不知道,问约翰。”
李朴拍了拍前排座椅:“约翰,路边树下的女的,是在干啥?”
约翰瞥了一眼后视镜,笑着用生硬的中文说:“她们啊,是妓女。”
“妓女?” 李朴和张田都愣住了,谁也没见过在树底下揽客的妓女。
“这边穷,她们没固定地方。” 约翰一边开车,一边解释,“晚上警察少,就站在树上,看得远,能看到客人来,也能躲着巡逻的。一次 5000 先令,合人民币 15 块,便宜得很。”
李朴心里一揪。
15 块钱一次,在国内连杯奶茶都买不起,却成了这些姑娘谋生的手段。
他看着树上的身影,有的看着才二十出头,在夜色里缩着肩膀,像怕冷一样,心里说不出的难受。
张田拍了拍他的肩膀,笑着打趣:“想啥呢?是不是觉得新鲜?” 他顿了顿,又对着李朴挤挤眼,“说真的,小李,你年轻,在这儿待久了不闷?要不试试?”
李朴脸一红,赶紧摆手:“张哥别开玩笑了,我可不敢。” 他反过来调侃张田,“要说闷,张哥你才该试试吧?来非洲两年多,家伙都该生锈了吧,不找个黑妹体验体验?”
张田 “嘿” 了一声,笑着打了他一下:“小伙子这话可不能乱说!你以为这是闹着玩的?” 他收起笑容,压低声音,“这边艾滋病发病率高达 60%,随便乱来,命都可能没了,我可不敢拿自己的身子开玩笑。”
李朴心里一惊,没想到比例这么高,再看树下的姑娘,心里多了几分复杂。
她们为了活下去,冒着这么大的风险,实在太不容易了。
车厢里的气氛却没变得沉重,反而带着点调侃的轻松。
张田看向约翰,笑着问:“约翰,你呢?要不要试试?反正顺路。”
约翰眼睛一亮,却又有些不好意思:“我…… 我下班后常来,只要戴避孕套,就没事。” 他说着,挠了挠头,“她们都认识我,知道我讲卫生。”
张田从钱包里掏出 5500 先令,递到前排:“拿着,5000 给姑娘,500 你自己买瓶水。停下车,你去放松放松,我们在车里等你。”
约翰接过钱,笑得合不拢嘴,连忙把车停在路边,对着李朴和张田说了句 “谢谢老板”,就急匆匆地往路边的小药店跑。
药店还开着门,亮着一盏小灯。
约翰进去没一会儿,就拿着一包避孕套出来,揣在兜里,脚步不停地朝着路边的芒果树跑去。
他在树下转了一圈,对着树上的姑娘们笑着打招呼,几个姑娘也笑着回应。
最后,他指着躲在一棵树后边穿红色裙子的姑娘,那姑娘点点头,从树后边走出来。
两人说了几句话,约翰就拉着姑娘的手,朝着路边的草丛走去。
草丛很深,一进去就没了身影,只有风吹过草叶的 “沙沙” 声。
李朴和张田坐在车里,谁也没说话。
车灯关了,只有远处的路灯照过来,昏黄的光落在路面上,带着几分暧昧,又几分悲凉。
“你说她们,天天这样,不怕吗?” 李朴小声问,心里还是堵得慌。
张田叹了口气:“怕有啥用?家里可能还有弟弟妹妹要养,不这么干,连饭都吃不上。在非洲,这样的姑娘多了去了,没学历,没技能,只能靠这个活命。”
李朴想起在桑岛遇到的旦给,想起监狱岛那些为了一口饭奔波的渔民,突然觉得,在这片土地上,活着本身就很难。
那些在树下揽客的姑娘,和旦给一样,都是在苦日子里挣扎的人,只不过选择的路不一样。
“约翰也不容易。” 张田又说,“他家里有三个孩子,老婆身体不好,全靠他一个人赚钱。一个月工资就那么点,也就偶尔能这么放松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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