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冲足尖一点,身形如鬼魅般闪出了屋子。
下一刻,他已悄无声息地立在了李村长家的屋脊之上。
夜风裹着刺骨的寒意呼啸而过,卷得漫天鹅毛大雪狂舞,落在瓦檐上簌簌作响。
他眉心微蹙,指尖灵力骤然流转,一层淡金色的光罩瞬间裹住了周身,将刺骨的寒气与扑来的雪片堪堪挡在体外。
可那缕缠人的唱戏声,却像无孔不入的鬼魅,竟穿透光罩,直直钻进了他的耳朵里。
那声音很奇怪,似旦角的婉转唱腔,又似掺着几分女子的呜咽。
忽远忽近,忽高忽低,明明像贴在耳边呢喃,转头去寻,却又从背后、从墙头、从雪地里,从四面八方涌来,竟让他都无法辨别出方向来。
“这邪祟竟有如此手段?”
他皱紧眉头,低声自语,“难不成它还能弄出什么环绕之声,连源头都藏得这么严实吗?”
话音未落,他双眼微眯,神识如潮水般骤然向外扩散,瞬间便将整个村子笼罩入感知之中。
可这一看,饶是他见惯了妖邪诡事,也不禁心头一凛,随即又生出了几分荒诞的寒意。
因为这雪幕覆盖的村子里,竟每一个角落里竟都藏着东西。
柴房的柴垛后、猪圈的栅栏下、甚至村民家窗棂的缝隙里,竟都蹲伏着一只黄皮子!
这些尖嘴竖耳的畜生,此刻却没了半分野物的躁动,一个个昂首挺胸,喉咙里发出的竟不是寻常的“吱吱”声,而是整齐划一的唱戏调门!
更诡异的是,它们的声息竟像被无形的线牵在了一起。
当唱腔转至悲伤时,全村的黄皮子竟同时发出了如女子般的啜泣声!
那哭声细弱绵长,裹在风雪里,听得人后颈发麻。
可当唱腔转成喜悦时,它们又齐齐换上了娇柔的笑声!
那笑声甜腻得发假,却偏偏整齐得如同一个人所唱,与悲泣时的腔调无缝衔接,仿佛有个无形的戏台,正将整座村子都变成了上演诡戏的场子。
雪还在下,风还在吼,可天地间最刺骨的,却成了这满村黄皮子唱出来的,分不清悲喜的诡异声响。
“难怪声没有方向,竟然满村都是……可要真是王寡妇的鬼魂在操控它们,那她又藏在哪里呢?”
林冲心中疑云更重,神识在村子的每一处角落里反复扫过。
柴房梁上蜷缩的黄皮子还在跟着调门咿呀,猪圈旁的几只前爪搭着石栏,喉咙里滚出的啜泣声与方才别无二致。
可任凭他搜遍了村头老槐树、以及村尾的破庙,甚至连村民家灶台后的缝隙都未曾放过,始终没有寻到半分鬼魂的阴寒气息。
“既不在村里,难道在别处?”
他眼神一凝,周身灵力微微一荡,原本笼罩村落的神识骤然向外铺展,如一张无形的巨网,瞬间覆盖了方圆十公里的范围。
这是他突破第六层“灵虚幻变”后,神识能触及的最远距离。
而他的感知,格外向东北方聚去。
他顿时想起了吃饭时李村长说过的话:“王寡妇埋在老鳖潭,就在东北方的深山里,离村约莫五公里。”
不过片刻,那片被大雪覆盖的深山便清晰地映在了他的神识中。
可当他看清潭边景象的刹那,不由得瞳孔一缩。
老鳖潭的冰面泛着青黑色的冷光,潭边的枯树下,竟立着一道青衫女子的身影。
她长发垂肩,衣袂在寒风中飘拂,此刻正抬手舞动水袖,“咿咿呀呀”地唱着戏。
那唱腔婉转间带着凄切,时而蹙眉垂泪,发出女子般的呜咽,时而又展眉轻笑,笑声甜腻得有些发虚。
每一个转音、每一次悲喜切换,都与村里黄皮子的声息分毫不差!
“果然是她。”
林冲心中了然,这女子定是王寡妇的鬼魂无疑。
可更让他心惊的还在后面!
他看到在那女子都身侧,竟还站着两人一兽!
左边是个面色青白的男子,怀里抱着个同样毫无生气的小男孩。
父子俩双目空洞,一动不动地盯着唱戏的女子,就像两尊没有魂魄的泥塑。
显然他们就是王寡妇那葬身潭底的丈夫与孩子。
他们只是沉默的听众,连嘴角都未曾牵动半分。
而右侧的那只“兽”,却让林冲的神识都顿了顿-----那竟然是一只如家狗般大小的黄皮子!
此刻的它并没有四足着地,反倒像人一样直起后腿站立,前爪微微抬起,竟跟着女子的动作比划着水袖的弧度。
更诡异的是,它身上套着一件鲜红色的戏服,衣料宽大得拖在雪地上,领口歪到了耳朵边,却依旧跟着女子的唱腔“唱”得有模有样!
女子哭,它喉咙里便滚出细弱的呜咽。
女子笑,它又发出尖细的娇声,连节奏都分毫不差。
雪落在它油亮的皮毛上,又被周身若有若无的寒气融化。
那件不合身的红戏服在白雪中格外刺眼,既透着几分滑稽的笨拙,又藏着令人脊背发凉的诡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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