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无千日好,花无百日红。
纵使日月山河亘古不变,星辰大海永恒轮转,却也抵不住世间岁月,最是催人老。
两年的时光,在陈三七刻意营造的、如同蜜月般的陪伴中,如同指间细沙,悄无声息地流淌而过。他们踏遍了江南的烟雨朦胧,见过了塞北的长河落日,领略了雪域的圣洁巍峨,也感受了海角的潮起潮落。唐小平的脸上,笑容确实多了许多,眼角的皱纹里,似乎也盛满了旅途的阳光与惬意。
然而,陈三七那敏锐的神识,以及日夜不离的真元温养,却清晰地告诉他,妻子身体内部那源自当年心梗的、不可逆的损伤,正在随着时间的推移,一点点地侵蚀着她本就透支的生命本源。外在的快乐,无法完全掩盖内在的衰败。她的精力越来越不济,偶尔的咳嗽会持续更久,脚步也愈发显得虚浮无力。真元的温养,如同在漏水的木桶中不断添水,只能延缓,却无法阻止那生命之源的缓慢流逝。
曾经乌黑亮丽的发丝,如今已是满头银发,如同秋日覆上的薄霜。曾经光滑紧致的皮肤,也爬上了更多、更深的沟壑,记录着岁月与伤痛的无情。
陈三七看在眼里,痛在心上。那份沉重与愧疚,如同不断累积的乌云,压得他几乎喘不过气。他知道,不能再拖了。
这一夜,月色清冷,透过窗棂,洒在卧室略显陈旧的木地板上。两人依偎在床上,如同过去几十年无数个平凡的夜晚。只是,空气中弥漫着一种不同寻常的凝滞。
陈三七轻轻握住妻子那双布满老茧、不再光滑的手,指尖传来微凉的触感。他深吸一口气,声音在寂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低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小平,”他开口,打破了沉默,“有件事……埋在我心里两年了,像块石头一样压着我,今天,必须告诉你。”
唐小平似乎有所预感,身体微微僵硬了一下,却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靠着他,等待着他的下文。
“当年……你突发心梗,情况危急,现代医学……已经判了死刑。”陈三七的声音干涩,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喉咙里艰难地挤出来,“我……我用了一种非常规的方法,强行激发了你的生命潜力,才把你从鬼门关拉了回来。”
他感觉到妻子的呼吸停顿了一瞬。
“但是……这种方法,代价……很大。”他闭上眼,几乎不忍心说下去,“它透支了你……未来数十年的寿命。原本,你或许能安安稳稳地活到**十岁,可现在……”他停顿了许久,才用尽力气吐出那句残酷的话,“可能……只剩下短短几个月了。”
最后几个字,轻若蚊蚋,却如同惊雷,在寂静的房间里炸响。
卧室内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月光仿佛都凝固了。
陈三七能感觉到,靠在他怀里的身躯,在微微颤抖。他心中充满了无尽的自责与痛苦,紧紧握住她的手,仿佛一松开就会失去她。
“对不起,小平……当时……我当时没有别的选择……我看着你躺在那里,我做不到……”他的声音哽咽,带着深深的无力与哀求,“我知道这很自私……但请你……原谅我。”
良久,唐小平才缓缓抬起头。月光下,她的脸庞显得有些苍白,但那双凝望着他的眼睛,却没有预想中的震惊、恐惧或者怨恨,反而充满了如水般温柔、如海般深邃的平静与……理解。
她伸出手,轻轻抚上陈三七紧蹙的眉头,似乎想将那里的愁绪与痛苦都抚平。
“傻子……”她的声音很轻,却异常清晰,带着一种历经沧桑后的通透,“说什么原谅不原谅的。”
“那一年,要不是你,我早就跟着知行一起去了。是你,硬生生把我从阎王爷手里抢了回来,多陪了你这两年。”
“这两年,是我这辈子……最快活,最轻松的两年。看了那么多从来没看过的风景,吃了那么多从来没尝过的美食,最重要的是……你一直在我身边,就像我们刚结婚那会儿一样。”
她的眼中泛起晶莹的泪光,嘴角却带着满足而温柔的笑意:“三七,即使……真的就只有这几个月了,我唐小平,也从不后悔。这辈子,能遇见你,嫁给你,给你生儿育女,平平淡淡过了这几十年,已经是我最大的幸福了。我……知足了。”
她的话语,如同最温暖的泉水,流淌过陈三七冰冷而愧疚的心田,那份毫无保留的接纳与深情,让他喉头哽咽,泪水几乎夺眶而出。
就在这时,陈三七从储物袋中,取出了那个小心珍藏的玉盒,轻轻打开。一枚龙眼大小、色泽温润、散发着浓郁生机与淡淡药香的丹药,静静躺在其中,在月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晕。
“小平,你看这个。”他将玉盒递到妻子面前,声音带着一丝希望与更深的沉重,“这是我从玄清宗带回来的……延寿丹。”
唐小平的目光,被那枚奇异的丹药吸引,眼中露出一丝疑惑。
陈三七深吸一口气,继续解释道:“服下它,能为你延寿……二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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