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功实现“曲率瞬移”原理验证的兴奋,如同投入冰湖的石子,仅仅激起了短暂的涟漪,便被更沉重、更现实的无力感所淹没。
三米距离,四成真元消耗。
这个冰冷的数据,像一根尖锐的刺,扎在陈三七亢奋的神经末梢,让他瞬间清醒。这不仅仅意味着他刚刚掌握的、看似强大的神通在目前阶段近乎鸡肋,更暴露出一个他早已察觉却不愿深想的致命问题——地球,这片末法时代的摇篮,已经无法支撑他这颗“恒星金丹”的成长与消耗了。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丹田内那枚介于虚实之间、缓缓旋转、散发着微弱光热感的恒星金丹,就像一个初生的黑洞,无时无刻不在汲取着周遭的能量。不仅仅是传统的灵气,甚至连更基础的辐射能、地热能,都在其引力场的影响下被丝丝缕缕地抽离、转化。罗布泊基地下方那经过“龙脉矩阵”强化的灵脉,供应赵宇等“龙牙”队员修炼尚显充裕,但对他而言,已是杯水车薪。方才那一次失败的瞬移尝试所消耗的能量,若换算成导灵合金,足以让一艘实验型“星槎”进行数次地月往返。
“能量……必须找到新的、更庞大的能量源。”陈三七站在戈壁滩上,望着远处因他实验而留下的坑洞和沟壑,眉头紧锁。地球母亲,已经哺育不了他这个意外“早产”的恒星婴孩了。
就在这能量焦虑达到顶峰时,来自最高层的加密通讯接入了他的个人终端。通讯内容言简意赅,却重若千钧:经过反复论证与风险评估,基于陈三七提供的“月球样本分析报告”(星尘共鸣矿)、“虚空道标”潜在价值以及应对未来星际威胁的绝对必要性,国家正式批准“广寒宫”月球基地计划,并将其列为文明存续级最高优先级项目。即刻启动!
同时,通讯中委婉而坚定地提出,计划初期,需要陈三七利用其“个人能力”,先行前往月球,进行前期勘探、选定最佳基地选址,并尝试初步激活“星尘共鸣矿”的反应,为后续大规模建设队伍和物资运输,建立一个稳定的前哨和能源支点。
放下通讯器,陈三七深深吸了一口戈壁清冷的空气。心中的沉重并未消散,反而因为这份沉甸甸的责任而加剧,但至少,方向已经明确。月球,那片荒芜却蕴藏着上古秘密和未来希望的土地,将是解决当前困境的关键一步。
他没有丝毫耽搁,甚至等不及基地安排的飞行器,直接向指挥部通报了一声:“我先回趟家,随后直接前往太空。基地这边,按‘广寒宫’计划第一阶段预案准备。”
话音未落,他心念微动,金丹引力场自然流转,周身空间泛起一丝微不可查的涟漪,整个人已无声无息地悬浮而起,下一刻,便化作一道肉眼难以捕捉的流光,撕开云层,朝着家的方向疾驰而去。飞行,在经历了最初的狼狈后,对他而言已如呼吸般自然,速度更是远超任何现役飞行器。
……
家中,唐小平正坐在阳台的旧藤椅上,就着午后的阳光,细细缝补着陈三七一件衬衫袖口磨损的地方。岁月在她身上留下了清晰的刻痕,银丝已悄然占据了她大半的发梢,眼角的鱼尾纹也深了许多,但她的动作依旧从容,神态安详。
忽然,她似有所觉,抬起头,望向客厅。只见陈三七不知何时,已静静站在那里,风尘仆仆,脸上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疲惫,但眼神温和地望着她。
唐小平愣了一下,放下手中的针线,疑惑地侧耳听了听门外:“三七?你回来了?我怎么没听到汽车响?”
陈三七走上前,没有直接回答,只是轻轻握住她那双因常年操劳而略显粗糙的手,触手微凉。他拉着她,走到客厅那张陪伴了他们几十年的旧沙发旁坐下。沙发的皮革已经有些磨损,露出了里面浅色的内衬,却承载了这个家无数的记忆。
“小平,”陈三七的声音有些沙哑,他斟酌着词句,“我这次……是飞回来的。”
唐小平的眼睛微微睁大,闪过一丝茫然和难以置信。飞回来?这个词超出了她的日常认知范畴。
陈三七知道,是时候告诉她一部分真相了。他不能让她在无尽的猜测和担忧中等待。于是,他缓缓地,用一种尽可能平实、甚至带着几分“科研汇报”般冷静的口吻,开始讲述。他提到了国家支持的“特殊人体潜能开发项目”,说自己取得了一些“突破”,身体机能变得很强,所以能飞行,能做一些常人做不到的事。他隐去了血魂殿的威胁,隐去了基因枷锁的残酷真相,隐去了太阳风中九死一生的凶险,更隐去了那足以吞噬心神的宇宙黑暗森林法则。他只是说,工作需要,他接下来可能要参与一项非常重要的“外太空基地建设”任务,会离开家一段时间,去一个很远的地方。
即便经过如此多的美化与省略,他所描述的“飞行”、“神识探查”、“能量操控”等概念,依旧让唐小平听得怔忡不已。她看着自己的丈夫,这个相伴了几十年、曾经为房贷和孩子学费发愁的程序员,如今却变得如此……陌生而遥远。她听不懂那些复杂的术语,但她能感受到丈夫身上那股沉淀下来的、与以往截然不同的气质,深邃而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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