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博崩掉的热闹,像一场突如其来的夏日雷阵雨,来得猛烈,去得也快。服务器修好后,词条热度虽然还挂在榜上,但讨论的风向已经从最初的爆炸性新闻,渐渐转向了各种玩梗、考古和祝福。禹星野的广场舞视频被反复鞭尸,楚星窈的男粉们上演着悲情又搞笑的“失恋”大戏,CP粉们则忙着在各种旧物料里找糖,乐此不疲。
但这些喧嚣,都被江南水乡的粉墙黛瓦和潺潺流水,温柔地挡在了民宿的院墙之外。
楚星窈的孕吐终于彻底消停了,胃口也好了不少。这让禹星野松了口气,也让他“大厨”的劲头更足了。虽然煎荷包蛋的水平依旧飘忽不定,但他煮的面条、熬的清粥,以及从民宿老板娘那里偷师来的几道清淡爽口的江南小菜,倒是越来越合楚星窈的胃口。
这天午后,阳光正好,暖融融地洒在临水的暖阁里。楚星窈穿着宽松舒适的棉麻长裙,半躺在铺着厚厚软垫的美人靠上,手里捧着一本关于孕期营养的书,有一搭没一搭地看着。她的小腹已经有了明显的弧度,像揣了一个小小的、柔软的西瓜。
禹星野坐在旁边的矮凳上,面前摊着一本……《小王子》?硬壳精装版,崭新的。
楚星窈瞥了一眼,有点好笑:“你看这个干嘛?” 她记得禹星野的书单,除了剧本就是军事、机械或者人物传记,跟童话完全不沾边。
禹星野头也没抬,手指点着书页,眉头微蹙,像是在研究作战地图:“胎教。” 他吐出两个字,语气理所当然。
“胎教?”楚星窈更乐了,“宝宝现在能听懂《小王子》?”
“听不懂,”禹星野终于抬起头,一本正经,“但得让他/她熟悉我的声音。书上说,爸爸的声音低沉,宝宝喜欢听。” 他顿了顿,补充道,“而且,这个,”他点了点书封,“苏晴推荐的,说是什么……经典。”
楚星窈看着他一脸严肃地研究童话书的样子,心里软得一塌糊涂。她放下自己的书,往他那边挪了挪,肩膀挨着他的手臂:“那……禹老师,开始吧?让我和宝宝都听听。”
禹星野清了清嗓子,坐直了些,翻开书页。他低沉的声音在安静的暖阁里响起,试图模仿着一种温和的语调:
“当我还只有六岁的时候,在一本描写原始森林的名叫《真实的故事》的书中,看到了一副精彩的插画,画的是一条蟒蛇正在吞食一头大野兽……”
他的声音很好听,低低的,带着磁性。只是……他念得太字正腔圆了,像是在播报新闻联播,完全没有讲童话故事该有的那种起伏和温柔。
“噗……”楚星窈没忍住,笑出声。
禹星野停住,不解地看她:“笑什么?”
“没……没什么,”楚星窈努力憋着笑,肩膀一耸一耸的,“你继续,继续,念得挺好。” 她把手轻轻放在小腹上,“宝宝说爸爸念得很有气势。”
禹星野狐疑地看了她一眼,又低头看了看书,似乎也意识到自己的语气有点硬邦邦。他深吸一口气,调整了一下,试图让声音柔和一点:
“……如果你驯养了我,我们就会彼此需要。对我来说,你就是我的世界里独一无二的了;我对你来说,也是你的世界里的唯一了……”
这一次,他放慢了语速,努力注入一些情感。虽然还是有点生硬,但那份笨拙的认真劲儿,却格外动人。
楚星窈脸上的笑容渐渐敛去,安静地听着。阳光透过雕花窗棂,在他专注的侧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他低沉的嗓音,念着关于“驯养”与“唯一”的句子,像羽毛一样轻轻拂过她的心尖。她不由自主地靠他更近,头轻轻枕在他的肩膀上,感受着他说话时胸腔传来的轻微震动。
“……你们很美,但你们是空虚的。”禹星野还在念着小王子对玫瑰园说的话,语气带着点困惑,似乎在琢磨这童话的深意,“没有人能为你们去死……当然,我的那朵玫瑰花……因为她是我的玫瑰。”
念到这里,他停了下来,似乎觉得这段有点绕口,或者不太符合他的逻辑。他侧头,发现楚星窈已经闭上了眼睛,呼吸均匀,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小片阴影,像是睡着了。阳光落在她微微隆起的小腹上,勾勒出温柔的弧线。
禹星野的声音戛然而止。暖阁里只剩下窗外细微的流水声和风吹过竹叶的沙沙声。他静静地看着她恬静的睡颜,目光从她光洁的额头,滑过挺翘的鼻尖,落在微微张开的、带着自然红润的唇上,最后,长久地停留在她的小腹。
那里,正孕育着他们的孩子。
一种难以言喻的、极其陌生的暖流,瞬间充盈了他的胸腔,涨得有些发酸。他小心翼翼地放下手里的《小王子》,动作轻得像怕惊扰了什么。然后,他极其缓慢地、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力道,伸出宽大的手掌,极其轻柔地覆盖在了楚星窈的小腹上。
掌心下的触感温暖而柔软,带着生命的蓬勃。他屏住呼吸,像是在倾听,又像是在感受。虽然现在还感觉不到明显的胎动,但他仿佛能透过那层薄薄的衣料和皮肤,触碰到里面那个正在茁壮成长的小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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