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晴的声音又快又急,带着一种世界末日般的崩溃,“还有沪艺的学生爆料!说禹星野当年排练总往角落里一个‘小宫女’身边凑!给她递水披衣服!楚星窈!你俩那时候就勾搭上了?!我这个经纪人居然是最后一个知道的?!啊?!”
楚星窈握着手机,听着苏晴的咆哮,大脑一片空白。窗外的天色依旧漆黑,酒店房间里只有手机屏幕幽幽的光,映着她震惊到失语的脸。两年前……烤肠摊……沪城艺术学院……那些被她深埋心底、以为早已蒙尘的、带着烤肠香气的细碎片段,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粗暴地翻搅出来,暴露在聚光灯下,供万人审视、咀嚼、解读。
一股冰冷的寒意,顺着脊椎悄然爬升。
#横影烤肠情缘# 的词条像一枚深水炸弹,在凌晨寂静的网络海洋里轰然炸开,激起的不是水花,是滔天巨浪。猩红的“爆”字后面,阅读量正以令人心梗的速度疯狂飙升,数字跳动得让人眼花缭乱。
楚星窈握着手机,指尖冰凉,那点寒意仿佛顺着血管一路爬到了心脏。屏幕惨白的光映着她毫无血色的脸,像一张失去生气的面具。营销号“圈内显微镜V”那条图文并茂、逻辑清晰得可怕的长微博,每一个字、每一张图都像烧红的烙铁,反复熨烫在她最不堪回首的神经末梢。
横影基地那个油腻腻、沾着可疑污渍的烤肠机特写,被放得老大,连烤肠皮上焦糊的皱褶都清晰可见。沪城艺术学院排练厅那个堆满旧道具、角落里的老旧暖气片滋滋作响、仿佛下一秒就要罢工的角落照片。最致命的是那张——穿着洗得发白、边缘磨损的宫女戏服(那是她当年唯一一件厚点的“常服”)的自己,缩在冰冷的排练厅角落里,冻得像只瑟瑟发抖的鹌鹑,膝盖上却严严实实盖着一件眼熟的、带着铆钉装饰的黑色皮衣外套。照片只拍到了外套主人的下半身,一条包裹在破洞牛仔裤里的长腿随意伸展着,一只骨节分明、指节修长的手搭在膝盖上,指尖夹着一支笔,潦草到几乎要飞起的字迹落在摊开的剧本空白处,旁边还画了个丑兮兮的、呲牙咧嘴的表情。
时间标注像冰冷的钢印:2013年冬。距今不过两年光景。那段带着廉价烤肠油香、暖气片烘烤出的干燥木头味、以及挥之不去的窘迫和卑微的时光,对她而言,疤痕犹新,从未真正愈合。此刻却被粗暴地撕开,暴露在亿万双眼睛之下。
“苏晴……”楚星窈的声音干涩得厉害,像是砂纸摩擦过粗糙的木头,带着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微弱颤抖,“压下去……能不能想想办法……”
“压?!拿什么压?!”电话那头,苏晴的声音瞬间拔高了八度,尖锐得几乎要刺穿听筒,每一个字都裹挟着十二级风暴的绝望和抓狂,“禹星野!禹星野那祖宗呢?!他工作室电话都被打爆了!占线!永远占线!他本人呢?!人间蒸发了?!装死是吧?!这料摆明了是有人蓄谋已久、憋着坏水放出来的!精准打击!现在全网都在扒!顺着这根烤肠藤,从你当年在横影跑龙套一天挣几个盒饭扒到沪艺!连你当年在沪艺食堂一顿啃几个馒头、为了省两块钱排练完走三站路回出租屋都快被扒出来了!我的小姑奶奶!这已经不是你楚星窈一个人的事了!是整个团队!是《九霄劫》这个项目!羲和女神那高高在上、不染尘埃的人设还要不要了?!投资方爸爸的电话都快把我手机打爆了!”
苏晴连珠炮般的轰炸,每一个字都像淬了毒的针,精准地扎在楚星窈最敏感的神经上。那些并不遥远、甚至带着新鲜疤痕的过往——饥肠辘辘时盯着烤肠机咽口水的窘迫,寒冬腊月里冻得手脚麻木还要咬牙排练的艰辛,被人轻视、当作背景板时强撑的自尊——此刻全成了插在她刚刚丰满起来的光鲜羽翼上的倒刺,被无数双或好奇、或恶意、或纯粹看热闹的手无情地撕扯、放大、拖拽出来,放在聚光灯下反复展览、评头论足。人设……羲和……那层她努力披上的、象征着力量与神性的光环,此刻摇摇欲坠,几乎要被这汹涌的泥石流彻底冲垮。
她攥紧了手机,指关节因为过度用力而泛起失血的青白色,指甲深深陷进掌心柔软的剧本纸页里,留下几道弯月形的、带着痛感的凹痕。那点细微而尖锐的刺痛,竟成了此刻唯一能抓住的、证明自己还活着的真实感。一股冰冷的、混杂着羞耻、愤怒和无助的寒意,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我……不知道。”她艰难地从喉咙深处挤出几个字,声音低哑得几乎听不见。那个混账,禹星野,他总是这样。像一阵捉摸不定的飓风,随心所欲地席卷而来,搅得天翻地覆,然后又不负责任地消失,留下一地狼藉和需要她独自面对的烂摊子。两年前在沪艺排练厅角落丢下那件带着体温的外套时是这样,现在引发这场滔天舆论风暴后,还是这样。
与此同时,沪市某顶级公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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