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落下,不等楚星窈有任何反应,他猛地掐灭了烟头,猩红的光点瞬间消失。引擎发出一声低吼,黑色的越野车如同离弦之箭,猛地蹿了出去!轮胎碾过地上堆积的枯叶,发出刺耳的碎裂声,迅速汇入深夜的车流,消失在街道尽头。
楚星窈站在原地,夜风吹起她额前的碎发。空气中还残留着轮胎摩擦地面的焦糊味和淡淡的烟草气息。
她垂下眼,目光落在越野车刚才停靠的位置。昏黄的路灯光线下,有什么东西在枯叶堆里反射着微弱的、熟悉的光。
她走过去,弯下腰。是一个崭新的保温杯。通体米白色,杯身上印着一根油光锃亮、咧着嘴、冒着傻气的卡通烤肠图案。和那个被他摔裂盖子的旧杯子,一模一样。
她将它捡起,杯壁冰凉,却带着一种沉甸甸的暖意。指腹无意识地摩挲过杯身上那根傻气的烤肠,然后,习惯性地翻转杯底。
杯底边缘,贴着一张裁剪得并不整齐的小小白色便签纸。上面是熟悉的、龙飞凤舞、力透纸背的潦草字迹,只有两个字:
“别怂。”
夜风呜咽着卷过空荡的街道。楚星窈握着那个崭新的、印着傻气烤肠的保温杯,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她抬起头,望向越野车消失的方向,那里只有一片吞噬一切的、深沉的黑暗。可胸腔里那团被顾铮点燃的、名为“陈焰”的火焰,却在此刻,被这冰凉的杯壁和那熟悉的两个字,注入了一股沉甸甸的、无声的力量。
《沪上烟云》的余温尚未散尽,各种剧本就像嗅到蜜糖的蜂群,嗡嗡地堆满了苏晴的办公桌。清一色的都市丽人、甜宠女主、年代苦情花……角色光鲜亮丽,片酬水涨船高,却像流水线上批量生产的糖霜蛋糕,甜得发腻,千篇一律。
楚星窈坐在苏晴办公室巨大的落地窗前,翻着那些制作精良的剧本大纲。阳光透过玻璃,在她身上切割出明暗的光块。她的手指划过那些“傻白甜”、“独立女性”、“复仇女神”的标签,心里却一片荒芜。沈清和留下的那道伤口,被苏晴扒开的血淋淋真相,像一层冰冷的铠甲裹着她。这些角色,穿不进这副铠甲。
“《沪上烟云》给你定了型,‘国泰民安’的脸是优势也是枷锁,”苏晴一针见血,指尖敲着一摞邀约,“想突破,得等。等一个能撕开这副皮囊的角色。”
这一等,就是两个月。通告表大片空白。楚星窈像一艘突然失去风帆的船,在平静的海域里茫然打转。她强迫自己健身、看书、上表演课,把时间填满,却填不满心底那个巨大的空洞。禹星野偶尔会发些没头没尾的消息,有时是片场一只炸毛的流浪猫,有时是深夜一碗糊掉的泡面照片,配文永远欠揍:“比你强点。” 她只读不回,好几次都把禹星野搞得骂街,非说她没良心,都不知道关心他。但只是她自己知道,那些乱七八糟的图片,成了空白日子里唯一一点带着烟火气的噪音。
直到那个下午,一个厚重的、没有任何华丽包装的文件袋,由苏晴亲自放到她面前。牛皮纸袋上只印着三个墨色淋漓的篆体大字——《九霄劫》。
“S ,仙侠,大制作。原着IP封神级别。”苏晴言简意赅,眼神却亮得惊人,“女一号,羲和。陨落的太古女战神,杀伐决断,背负血海深仇,神格碎裂堕凡尘……剧本你看看。我赌上全部人脉才抢到试镜机会。”
楚星窈的心跳,在指尖触碰到剧本封面的瞬间,漏了一拍。她翻开厚重的纸张,油墨的气息扑面而来。那不是甜腻的香水味,是烽烟、是铁锈、是神血干涸后的苍凉。
她几乎是一口气读完。读到羲和为护苍生,亲手斩断神桥,独面万千神魔时,指尖冰凉;读到她在凡尘泥泞里挣扎,神骨寸断却脊梁不折时,胸口灼烫;读到她在无边业火中重塑神格,眼中只剩寂灭的疯狂时,灵魂都在震颤。
这不是一个角色。这是一场献祭,一次重生。是她冰封铠甲下,那腔被背叛、被践踏、却从未熄灭的孤勇与愤怒,最完美的投射!
“我要她。”楚星窈抬起头,声音不大,却带着斩钉截铁的力度,眼中沉寂多时的火焰,被这个陨落的女战神彻底点燃。
次日
顶级写字楼的顶层办公室,巨大的落地窗外是繁华的浦江景致。空气里弥漫着昂贵雪茄和咖啡混合的、属于资本和权力的气息。
制片人陈姐保养得宜,一身利落的香奈儿套装,指尖的水晶甲在光线下折射出冷硬的光。她翻看着楚星窈的简历和过往剧照,目光锐利如刀。
“星窈,你的努力和灵气,我从不怀疑。《沪上烟云》林晚的成功,证明了你的可塑性。”陈姐开口,声音平稳,带着职业性的肯定,却听不出温度。她将《九霄劫》的剧本轻轻推回到楚星窈面前,水晶指甲精准地点在“羲和”两个字上,发出清脆的“哒、哒”声。
“但是,”她话锋一转,目光直视楚星窈,“羲和不一样。她是太古神只,是陨落的星辰,是业火中爬出来的修罗。她需要一种……”陈姐微微蹙眉,似乎在寻找最贴切的形容,“一种‘虚’的质感,一种不沾尘埃的破碎感,一种……让人仰望又心碎的‘仙气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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