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国公之子在济世堂的这场风波,虽被秦湘以强硬手段暂时压下,但其涟漪却迅速在帝都的权贵圈层中扩散开来。北疆世子府上一位貌美的女医师,竟敢当众驳了镇国公府小公爷的面子,甚至还动了手,这消息足以让许多无所事事的纨绔子弟和深宅妇人津津乐道上好几天。
自然,也传到了某些真正掌控着风云变幻的大人物耳中。
世子府内,气氛比往日更加凝滞。凌寒听着秦湘详细禀报药铺之行的经过,面色平静,指尖却无意识地在茶杯边缘轻轻摩挲。
“镇国公……赵莽……”凌寒低声念着这个名字。当朝国丈,手握京畿部分兵权,是军中勋贵派的代表人物之一,素来与韩相为首的文官集团不甚和睦,但其势力盘根错节,连皇帝也要让他三分。其子赵蟠(那小公爷)是出了名的恶少,欺男霸女,恶名昭着。
“赵蟠此举,是单纯的见色起意,还是受人指使,刻意试探?”凌寒抬眼看向秦湘。
秦湘眉头紧锁:“末将以为,似赵蟠这等蠢货,见色起意的可能性更大。但难保他身边没有有心人怂恿,或者……有人借他这把蠢刀,来试探我们的底线和反应。”她顿了顿,语气带着一丝懊悔,“当时情况紧急,末将出手重了些,恐给世子惹来麻烦。”
凌寒摆了摆手:“你做得对。面对这种蠢货,退让只会让他得寸进尺。亮出爪子,让他知道疼,反而能清净一段时间。只是,镇国公府那边,不会善罢甘休。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他沉吟片刻,吩咐道:“加强府中戒备,尤其是夜间和饮食方面。苏先生那边,近期若无必要,暂不出府。另外,让墨伯的人,重点盯着镇国公府的动向,尤其是他们与军中、以及……与其他皇子府的往来。”
“是!”秦湘领命,犹豫了一下,又道:“世子,那济世堂的顾掌柜……”
“暂时不要主动接触。”凌寒打断她,“对方既然已经接上头,必然也在观察我们。眼下风口浪尖,频繁接触反而危险。静观其变,等他们主动传递消息。”
秦湘点头应下,退出去布置。凌寒独自坐在书房中,目光幽深。镇国公府的意外介入,让本就复杂的局势更加扑朔迷离。这究竟是孤立事件,还是预示着勋贵势力也开始将目光投向他这个北疆世子?
与此同时,西厢房内,苏瑶亦是心绪难平。与家族旧部接上头的激动尚未平复,镇国公之子带来的惊吓和后续的担忧便接踵而至。她坐在窗前,望着庭院中凋零的草木,手中紧紧攥着那枚风干的三色堇。顾掌柜那激动而隐忍的眼神,让她感受到了久违的亲情与沉重的责任,但也让她更加清醒地认识到,复仇之路布满荆棘,一步踏错,便可能万劫不复。她必须更加谨慎,更加坚强。
两日后,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皇宫再次传来旨意,并非皇帝召见,而是太后娘娘宫中一位颇有脸面的老嬷嬷前来,送来了一份请柬——三日后,乃是太后娘家一位侄孙女的及笄之礼,在永寿宫设下小宴,特邀北疆世子凌寒赴宴。
及笄礼本是家宴,邀请外藩世子参加,显得有些不合规制。但送来请柬的是太后宫中的人,代表的便是太后的脸面,不容拒绝。
凌寒接过那烫金请柬,脸上堆起受宠若惊的笑容,对老嬷嬷千恩万谢,又让管家奉上厚礼,这才将人送走。
府门关上,凌寒脸上的笑容瞬间冷却。太后的娘家?那是帝都有名的外戚世家,虽不如镇国公府权势煊赫,但在后宫和宗室中影响力不小。太后此举,是何用意?是单纯的示好拉拢?还是像韩相、皇帝一样,也是一种试探?亦或是……想借机调解他与镇国公府之间刚刚发生的龃龉?
“世子,此宴恐怕是鸿门宴。”秦湘面露忧色,“太后娘家与镇国公府关系匪浅,此番邀请,难保不是替赵蟠出头,或是想借此机会拿捏世子。”
凌寒何尝不知这其中风险?但他更清楚,在帝都这个权力场,有些邀请,明知是陷阱,也不得不跳。
“无妨。”凌寒淡淡道,“既然是太后娘娘的脸面,自然要给。正好,我也想去看看,这潭水底下,到底藏着多少牛鬼蛇神。”
三日后,永寿宫偏殿张灯结彩,虽不及太后寿诞那般隆重,但也布置得精致喜庆。受邀前来的多是宗室女眷、与太后娘家交好的勋贵子弟以及少数几位得宠的年轻官员,气氛不似正式朝会那般肃穆,更添了几分家常的随意,却也正因为这份“随意”,其中的机锋暗流更不易察觉。
凌寒依旧是那副谨小慎微、甚至带着几分土气的藩王世子模样,穿着合乎规制的礼服,在宫人的引领下入席,对每一位上前搭话的宗室勋贵都表现得恭敬有加,甚至有些笨拙。
他很快便看到了坐在不远处、被一群纨绔子弟簇拥着的赵蟠。赵蟠也看到了他,眼中立刻射出怨毒的光芒,但似乎顾忌场合,并未立刻发作,只是冷哼一声,扭过头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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