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黑甲玄骑的护卫,队伍行进速度加快了许多,也安全了许多。一连数日,再未遇到任何袭扰,平静得仿佛黑云峡那场血腥伏击只是一场噩梦。
但队伍中的气氛,却并未因此而轻松。
秦湘的存在,像一块投入湖面的巨石,彻底改变了原有的微妙平衡。她带来的不仅是绝对的安全感,更是一种无时无刻不在的、来自北疆的审视目光。
她严格执行着护卫职责,将黑甲玄骑安排得滴水不漏,明哨、暗哨、游动哨交替往复,将车队护卫得如同铁桶一般。她本人则大部分时间骑乘在那匹神骏的黑马上,位于队伍最前方,身姿挺拔,目光如鹰隼般扫视着前方道路和两侧山野,英气逼人,却又带着生人勿近的冷冽。
她对凌寒保持着表面上的恭敬,但那种恭敬之下,是毫不掩饰的、公事公办的疏离感。除了必要的行程请示和安全汇报,她极少与凌寒主动交谈。然而,凌寒却能清晰地感受到,背后那道目光总是若有若无地停留在自己身上,带着审视、探究,以及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
她知道了他并非全然纨绔,这反而让她更加警惕和……困惑。
而对于苏瑶,秦湘的警惕则直接得多。她安排了专人“照顾”苏瑶的起居美其名曰保护,实为监视。每次扎营,苏瑶的帐篷总会“恰好”被安排在距离凌寒主帐最远,却又在秦湘视线可及的范围。她用一种近乎苛刻的军旅标准,审视着这个来历不明、却又屡次展现出不凡手段的青衫女子。
苏瑶对此似乎毫无所觉,或者说毫不在意。她依旧保持着那份超然的平静,每日看书、采药(在护卫的“陪同”下)、为墨尘换药施针,对秦湘那带着明显敌意的目光视若无睹,对凌寒也依旧是那副不卑不亢、恰到好处的疏离态度。
这种诡异的平静,反而让秦湘更加疑窦丛生。
凌寒将这一切尽收眼底,心中了然,却乐得继续扮演他的角色。他时而对秦湘的严密护卫表示“满意”和“依赖”,时而又对苏瑶的医术表示“惊叹”和“好奇”,巧妙地周旋于两者之间,仿佛真的只是一个被保护得很好、对暗流毫无所觉的纨绔世子。
这一日,车队抵达边境重镇——朔风城。
此城乃北疆辖境内最后一座大城,出了此城,便算是彻底离开了北疆军的直接控制范围,踏入更为错综复杂的帝国腹地。城高池深,驻军众多,往来商旅络绎不绝,空气中都弥漫着一股边塞特有的粗犷与紧张交融的气息。
守城将领显然早已接到通报,率众在城门外迎接。看到那杆迎风招展的“秦”字大旗和彪悍的黑甲玄骑,守将脸上露出敬畏之色,恭敬地将车队迎入城中,安排在了驿馆最好的院落。
朔风城的守将是个满脸虬髯、身材魁梧的汉子,名叫雷豹,是凌啸的老部下,对北疆王府忠心耿耿。他见到凌寒,自然是毕恭毕敬,大礼参拜,但眼神中却不乏对这位“名声在外”的世子的些许好奇和审视。
当晚,雷豹在将军府设宴,为凌寒接风洗尘。宴席谈不上奢华,却充满了边塞的豪迈气息,大块烤肉,烈酒飘香,作陪的也都是军中高级将领。
宴席上,凌寒自然是焦点。他依旧发挥着“出色”的演技,对边塞的艰苦环境表示“嫌弃”,对烈酒浅尝辄止(推说身体未愈),反而对帝都的繁华表现出极大的“向往”,不断询问着京城的风月场所和玩乐之道,惹得那些耿直的军中将领面面相觑,眼神中不免流露出几分失望和轻蔑。
雷豹倒是面色如常,只是敬酒劝菜更加殷勤。
酒过三巡,气氛正酣时,一名雷豹的亲兵匆匆入内,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
雷豹脸色微微一变,随即恢复正常,对凌寒告罪道:“世子恕罪,城外巡哨抓到了几个形迹可疑的江湖人,末将需去处理一下。”
凌寒正“兴致勃勃”地听着一位副将讲述帝都某家酒楼的招牌菜,闻言不在意地挥挥手:“雷将军自去忙便是。”
雷豹起身离去。
凌寒看似注意力又回到了美食和美酒上,但眼角的余光却瞥见,坐在他下首的秦湘,在雷豹离席时,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握着酒杯的手指微微收紧。
约莫一炷香后,雷豹去而复返,脸色似乎有些凝重,但很快又被笑容掩盖。
宴席继续,直到夜深才散。
回到驿馆住处,凌寒屏退左右,只留秦湘在房内“商议明日行程”。
房门刚一关上,秦湘脸上的酒意瞬间消散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冰寒,她沉声道:“世子,方才雷将军抓获的那几个江湖人,死了。”
凌寒正给自己倒水的手微微一顿,抬眼看向她:“死了?怎么死的?”
“灭口。”秦湘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怒火,“就在被押送回城的路上,遭遇冷箭,一箭封喉,手法极其专业。雷豹赶去时,只看到尸体。对方行动干净利落,没留下任何线索。”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