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诚的狂笑声在沈家巷上空回荡了许久。
巷子里的左邻右舍都被惊动了,他们畏畏缩缩地探出头,以为是这个“韩阎王”又在发疯杀人,吓得家家户户门窗紧闭,连孩童的哭声都生生被捂了回去。
院子里,韩诚的笑声渐渐停了。
他脸上的泪痕未干,神情依旧亢奋,但那股子杀气已经荡然无存。
他看着那个歪倒在墙边、人事不知的沈惟,又看了看旁边吓得面无人色、紧紧护在沈惟身前的沈妤和青娥。
“阿……阿兄!”
沈妤终于反应过来,扑到沈惟身上,拼命地摇晃着他,“阿兄!你醒醒!你别吓我!阿兄!”
可沈惟脸色惨白如纸,双目紧闭,已然彻底昏死了过去。
“妈的!”
韩诚低骂一声,他那颗刚从地狱回到天堂的心,又猛地悬了起来。
他比谁都清楚,沈惟这三天是怎么过来的。
这个“点石成金”的神仙,现在就是个一碰就碎的瓷娃娃!
他要是死了……那这“白霜糖”的秘法……
不!他不能死!
“还他妈愣着干什么?!”
韩诚猛地回头,对着堵在门口、同样目瞪口呆的家丁们一声怒吼。
“瞎了狗眼吗?!没看到沈郎君昏过去了?!”
“去!全临安城最好的药铺‘同仁堂’!把最好的坐堂大夫给老子绑……不!给老子‘请’过来!”
“告诉他,要是沈郎君有半分差池,老子拆了他的医馆!”
“是!是!”一个家丁连滚带爬地去了。
“还有你们!”韩诚指着剩下的人,“把剑都给老子收起来!从现在起,这院子里的……每一粒‘白霜’,都比你们的命金贵!”
他环视这破败的小院,大手一挥:
“一队人,守住院门!没有老子的命令,一只苍蝇都不准飞进来!”
“一队人,去!把沈郎君……轻点!给老子轻点!……抬进屋里!把老子马车上那床天香锦被拿来!”
“阿姊……不,沈娘子,”韩诚转向还在发抖的沈妤,态度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脸上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您……您和青娥大娘,也累坏了。快,快进屋歇着!”
一时间,这个破院子鸡飞狗跳。
韩诚的手下,这些平日里打架斗殴的好手,此刻却小心翼翼地抬着沈惟,仿佛捧着一件稀世珍宝。
沈妤和青娥哪里见过这阵仗,只能木然地跟着进了屋。
很快,临安城最有名的“金大夫”就被半请半“绑”地带到了。
老头子一把年纪,被这阵仗吓得不轻,但一搭上沈惟的脉,便沉下了脸。
“胡闹!简直是胡闹!”
金大夫吹胡子瞪眼,竟连韩诚的面子也不给:“这少年郎本就气血两亏,底子虚得厉害!又是谁让他如此耗费心神,三天三夜不眠不休?!”
“他这是……这是在拿命换钱啊!”
“他要是再晚半个时辰,就不是请我了,是该请和尚来超度了!”
韩诚被骂得狗血淋头,却连半句嘴都不敢还。
“大夫!大夫,他……他还有救吗?”沈妤哭着问。
“哼!”金大夫重重一哼,“也就是年轻,换了旁人,早死了!”
他刷刷点点开了一张方子:“照方抓药!先吊住这口气!记住,从今天起,人参、鹿茸、阿胶……所有好东西,都给我可劲儿地喂!他这条命,是拿银子堆回来的!”
“听见没有!”韩诚一把抢过方子,塞给手下,“去!方子上写多少,给老子十倍的量买回来!钱不够,就去当铺,把我那把‘秋水’剑当了!”
“是!”
……
沈惟醒来时,已经是两天后。
他不再是睡在那张硬板床上,身下是柔软的天香锦被,屋子里的霉味也被一股浓郁的参汤香气所取代。
“阿兄!你醒了!”
守在床边的沈妤惊喜地叫出声,眼泪瞬间就涌了出来。
“郎君醒了!郎君醒了!”青娥也激动地冲了出去。
“咳咳……”沈惟想坐起来,却发现浑身酸软,没有半分力气。
“别动!”
一个粗豪的声音从门口传来,韩诚旋风一般冲了进来,脸上是压抑不住的狂喜。
他几步抢到床边,亲手端过一碗参汤:“沈……不……沈兄弟!你可算醒了!快,金大夫说了,你得补!”
沈惟看着韩诚那张写满“讨好”和“急切”的脸,心中了然。
他赢了。
他没有矫情,任由沈妤扶起,将那碗滚烫的人参汤喝了个底朝天。
一股热流涌入四肢百骸,他终于感觉自己“活”了过来。
“韩四郎……”沈惟刚一开口。
“哎!沈兄弟,你太见外了!”韩诚一屁股坐在床边,用力拍着胸脯,“你我兄弟,还叫什么四郎!我痴长你几岁,你若不嫌弃,叫我一声‘韩大哥’!”
“你……就是我韩诚的亲兄弟!异姓兄弟!”
他这话说得斩钉截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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