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的寒风,像一把钝刀子,呜咽着刮过京城,卷起零星的雪花,给这片灰扑扑、挤挤挨挨的四合院建筑群蒙上了一层薄薄的、似是而非的浪漫。
但这几分年节的表象,终究吹不散弥漫在院里那股子深入骨髓的穷酸气,以及在这年关将近时节,愈发暗流涌动的精明算计。
家家户户的烟囱冒出的煤烟似乎都带着愁绪,为一顿像样的年夜饭,为那不可避免的拜年走动和随之而来的开销发愁。而对某些嗅觉格外灵敏的人来说,这更是一个可以名正言顺、理直气壮“占便宜”的大好时机。
第一个按捺不住、蠢蠢欲动的,依旧是精于算计的三大爷阎埠贵。年根底下,他那点微薄的工资和那套引以为傲的算计哲学,显得前所未有的捉襟见肘。
眼看着中院的何雨柱依旧每天优哉游哉,收音机里咿咿呀呀的戏曲照听不误,那紧闭的房门后,还时不时霸道地飘出勾人馋虫的肉香,他心里那点小九九就像被春雨浇了的野草,疯狂地活泛起来。
他兀自琢磨着,过年嘛,老祖宗传下来的规矩,讲究的就是个团圆和喜庆,何雨柱这人再浑、再横,总不至于在这普天同庆的大过年时节,还一点人情世故都不讲吧?
若是能说动他“赞助”些紧俏的年货,或者干脆几家凑一起,让他掌勺操办一顿丰盛的年夜饭,那自家能省下多少嚼谷,占多大便宜啊!
这念头一旦生出,便抓心挠肝。他于是精心找了个由头,揣着几张皱巴巴、准备写春联用的红纸,脸上堆起年画娃娃般过分热情的笑容,又一次溜达到了中院,敲响了何雨柱的房门。
“柱爷,您忙着呢?瞧瞧,这不快过年了嘛,”阎埠贵未语先笑,眼角褶子堆成了菊花,“您看您这一个人过,准备年货也麻烦,冷冷清清的。
要不……今年咱们院里几户关系近的,凑一起热闹热闹?各家多少出点东西,您手艺是这个,”他翘起大拇指,“您来掌个勺?也显得咱们院团结友爱不是?”
何雨柱正在屋里仔细擦拭他那套闪着寒光的宝贝刀具,闻言,手上动作没停,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直接像扔石头一样把话怼了回去:“凑一起?出东西?出多少?怎么出?是你阎埠贵出你院里那几棵冻得梆硬的白菜帮子,还是我出我这刚排长队买回来的五斤上好五花肉?想占便宜就直说,弯弯绕绕的,别扯什么团结热闹的遮羞布!听着都牙碜!”
阎埠贵被他这劈头盖脸、毫不留情的一顿抢白,噎得一口气差点没上来,老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支支吾吾地辩解:“您……您这话说的……太伤人了……我……我这不是为了大家好……”
“为了你好你自己留着吧!我消受不起!”何雨柱“当啷”一声把锃亮的菜刀撂在案板上,霍地站起身,几步走到门口,高大的身影带着一股压迫感,冷冷地俯视着阎埠贵,“我告诉你阎埠贵,年夜饭,我自己吃!年货,我自己备!谁也别想打着过年的旗号来我这儿打秋风!听明白了吗?一字一句,都给我记清楚了!”
阎埠贵被他那双毫无温度、更无商量余地的眼睛盯着,心里那点侥幸瞬间灰飞烟灭,知道这事彻底没戏,连一丝缝隙都没有。他只能讪讪地紧了紧手里的红纸,像只斗败的公鸡,灰头土脸地、一步三晃地挪走了。
三大爷刚败下阵来,一向自诩为院里定海神针的一大爷易中海也坐不住了,试图出面充当和事佬。
他倒未必存了多少占便宜的心思,更多是觉得过年是个千载难逢的、可以缓和紧张关系的机会。他寻了个空,找到何雨柱,语气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软和,甚至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恳求:“柱子,眼看就过年了,院里……以前那些个不愉快,磕磕碰碰,都让它随风过去吧。年夜饭……要不你还是来一大爷家吃?咱爷俩喝一杯,也算是个团圆的意思。”
何雨柱看着他,嘴角扯出一抹带着明显疏离和讽刺的笑,那笑容凉飕飕的,直往人心里钻:“一大爷,您这番‘好意’,我心领了。不过,我跟你们,没什么团可圆的,那都是虚的。我自己一个人吃,更清净,更自在,胃里也舒坦。您啊,有这闲心,还是多操心操心您自己那桌饭怎么张罗吧。”
易中海被他这话堵得心里一阵发闷,像塞了一团湿棉花,喘不过气来,看着何雨柱转身离去的背影,张了张嘴,最终却什么也没说出来,只剩下一声无力的叹息。
最堪称滑稽可笑的,当属官迷心窍的二大爷刘海中。他也不掂量掂量自己的斤两,居然再次摆出他那“二大爷”的空架子,在院里煞有介事地“倡议”:“这个……过年了嘛!咱们院是不是该搞个集体团拜,显示一下我们的风气?每家出点糖果瓜子,统一采购,也显得我们有组织、有纪律嘛!”他这话一出口,连刚吃了瘪的阎埠贵都在背后直撇嘴,觉得这简直异想天开。至于何雨柱,更是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直接当他是空气,那无视的态度,比骂一顿还让刘海中难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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