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强健、稳定、带着力量的手,猛地穿透了包裹她的冰冷黑暗和沉重水压,如同撕破绝望幕布的光矛,精准地、不容抗拒地抓住了她下沉的手腕。
那触感…滚烫....
与刺骨的冰寒形成绝对的反差,那五指如同烧红的烙铁,带着生命本身的炽热,狠狠攥住了她冰冷滑腻的腕骨。力道之大,几乎要捏碎她的骨头,却在这一刻,成了连接生与死的唯一缆绳。
没有犹豫,没有试探。一股沛莫能御的力量猛地向上扯动!莉兰妮如同一件被遗忘在深渊的行李,被这股蛮横却精准的力量硬生生拽离了冰冷的拥抱,拽向头顶那片模糊破碎的光影。
“哗啦——!”
刺耳的破水声撕裂了湖面的死寂。莉兰妮的头颅猛地冲出水面,新鲜、冰冷、带着水藻和腐殖气息的空气如同无数细针,狠狠扎进她火烧般疼痛的肺叶。
她剧烈地呛咳起来,冰水混合着胃液从口鼻中疯狂涌出,每一次咳嗽都撕扯着胸腔,眼前是炸裂的金星和旋转的黑暗。
求生的本能让她下意识地向前探去,死死地抱住了他的肩背,指甲几乎要嵌进对方的皮肉里,仿佛那是溺水者唯一的浮木。
他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只是稳稳地、持续地施加着力量,带着她沉重的身体,对抗着吸饱了水的装备的拖累,向着最近的那片布满碎石的浅滩奋力移动。
意识在剧痛、窒息和这突如其来的巨大温差冲击下,如同暴风雨中的小船,剧烈地颠簸着,勉强维持着一线清明,却无法聚焦,无法思考,只剩下纯粹的、劫后余生的生理反应。
不知道过了多久,也许只是短短几个心跳的时间,也许漫长如一个世纪。
她的后背终于重重地撞上了粗糙、冰冷的岩石和砾石。冰冷的触感透过湿透的皮甲传来,却让她感到一种脚踏实地的虚幻安心。
那只一直死死攥住她手腕的手终于松开,但紧接着,一只同样有力的手臂穿过她的腋下,环住她的胸口,以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道,将她整个人从浅水区拖上了相对干燥的碎石滩。
上一次被这样不容拒绝地保护,还是父亲将她从惊马背上捞下…而此刻箍住她腰肢的手臂,比记忆里更暖,更稳。
莉兰妮瘫倒在冰冷的碎石地上,像一条被抛上岸的鱼,身体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痉挛,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破风箱般的嗬嗬声,混杂着剧烈的呛咳。
她试图撑起身体,但四肢百骸都像是灌了铅,又像是被抽走了所有的骨头,软绵绵地使不上半点力气。
视线模糊不清,只能勉强看到身边蹲着的一个高大、湿透的轮廓,再努力地让她侧过身子,尽可能地吐出湖水,甚至伸手帮他吐出异物。
“咳…咳…呼…呼…”她大口喘息着,试图吸入更多空气,冰冷的空气刺激着灼痛的喉咙,又引发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
他迅速解开了自己的上衣,从头顶扯下,漉漉地甩在一边,发出沉闷的声响,扔在本就躺在浅滩的战术背心上。
月光下,那具暴露出来的男性躯干精悍而流畅,肩背的肌肉在湿漉漉的状态下绷紧,勾勒出微微倒三角的轮廓,没有夸张的隆起,却蕴含着虎豹般的爆发力。水珠顺着紧实的肌理线条滚落。
莉兰妮模糊的视线捕捉到这一幕,心头猛地一跳,下意识地想要移开目光,却连转动眼珠的力气都没有,只能任由那充满力量感的剪影烙印在模糊的视野里。
他没有丝毫停顿,紧接着,他伸手探向莉兰妮的腰间,目标是那条系着箭袋和短剑的皮带。他的动作迅速而专业,没有丝毫拖泥带水,更没有任何狎昵之意,纯粹是为了解除负担。皮带扣被解开,沉重的箭袋和短剑被卸下,放在一旁。
湿透的墨绿色皮甲紧贴在身上,勾勒出她纤细却充满韧性的身体曲线,但这显然不是关注点的时候——他迅速地检查了她的呼吸情况和周身的伤情。
莉兰妮的身体猛地一僵,一股强烈的抗拒感涌上心头,她想抽回手,想呵斥,但喉咙里只能发出嘶哑的“嗬…嗬…”声,身体更是无法动弹分毫。
“别动。”他的声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平静力量,手指稳定而有力,没有丝毫停顿,利落地将两只湿透的护指套从她冰冷僵硬的手指上褪了下来,露出她冰冷、指节发白的手。
接着,他抓住她皮甲的边缘,开始用力帮她剥下这件沉重的、吸饱了冰水的束缚。
“不…”莉兰妮终于挤出一个嘶哑的音节,带着屈辱和无力。皮甲被剥离身体,露出里面同样湿透、紧贴在肌肤上的单薄衬衣,刺骨的寒冷让她剧烈地颤抖起来,牙齿不受控制地咯咯作响。
一心对此置若罔闻,处理完后,就迅速从散落在一边的背包里抓出一件干燥的基地服——他在营地休憩时穿的那件,毫不犹豫地将它整个包在莉兰妮冰冷颤抖的身上,将她严严实实地裹住。
衣服上还残留着一股淡淡的、混合着硝烟、汗水和某种洁净剂的味道,并不难闻,反而带来一种奇异的、令人安心的暖意,瞬间隔绝了部分刺骨的寒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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