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心没有回答托德那充满轻蔑的质问。他的右手食指依旧轻轻搭在步枪的扳机护圈上,没有丝毫颤动,但左手却缓缓上抬,将先进夜视仪向上推去。
他用肉眼,真切地打量着眼前这个精灵族的叛徒,以及这个血腥、奢华、又无比诡异的指挥所。
目光快速扫过那些泼溅着同胞鲜血的织锦、滚落在地的头颅、以及托德手中那柄因为血液沾染而暗红的阔剑。
“干扰圣座意志?鼓动劣等同族?”一心开口了,声音平静得一如往常,甚至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调侃,与他此刻剑拔弩张的处境形成了微妙的反差,“哦,尊敬的科里欧‘大人’。”
他微微歪了下头,视线落在那些无头尸体上。
“为什么你口中的‘劣等同族’和‘无光者’,能一路从边境哨站打到你的老巢,把你精心打造的防线和那些...嗯,看起来挺贵的盔甲骑士,像劈柴一样拆个干净?”
托德脸上那扭曲的笑容瞬间凝固了,苍白的皮肤下似乎有青筋微微跳动。
一心的话像一根精准的刺,扎进了他最为狂躁和不愿面对的现实。
“而且,为什么...”一心继续说着,字字清晰,“你,这位拥有‘圣座意志’和强大力量的存在,现在却孤零零地站在这里,身边只剩下...几具不会说话的尸体作伴?”
“牙尖嘴利,但老鼠始终是老鼠。”托德的声音从牙缝里挤出来,冰冷刺骨,“你就只剩下这点可笑的口舌之快了?我会亲手把你的牙一颗颗敲下来,看看你的‘雷霆’还能从哪里喷出来。”
一心没有理会他的威胁,T-VIS护目镜后的目光依旧在快速而冷静地评估着环境。
雨水密集地敲打着高处的彩绘玻璃窗和穹顶,发出连绵不绝的哗哗声。
房间两侧被推倒的长椅,厚重的实木结构或许能提供短暂的掩护。
“也许吧。”一心一边说着,一边看似随意地向侧后方移动了半步,拉近了与一张翻倒的长椅的距离,“但在那之前,我有个小问题,困扰我一路了。”
他的左手看似无意地伸向战术背心的一个副包,动作自然流畅,仿佛只是调整一下装备。
当他收回手时,指尖捏着一个微不足道的小物件——那只他初入翡翠密林边缘时,在被焚毁的聚落里捡到的,用柔韧枝条和彩色丝线编织的、翅膀被踩断的玩具小鸟。
他将那只染血的小鸟轻轻举起,让托德能清晰地看到它。
“这个。”一心的声音依旧平稳,但其中那丝调侃消失了,只剩下一种冰冷的探究,“是你,或者你手下哪条‘忠犬’的杰作,你还有印象吗?”
托德浅色的瞳孔在那只粗糙的玩具小鸟上停留了不到半秒,随即挪开,那眼神里的轻蔑甚至没有泛起一丝涟漪,仿佛看到的只是一粒尘埃。
屠杀平民,踩碎孩童的玩具,对他而言似乎平常得不值一提,甚至不配被他记住。
一心仿佛已经听到了答案。
“无聊。”托德啐了一口,随即猛地将夹在腋下的那头镶嵌水晶的头盔戴回头上。
一声轻响,面甲落下,将他那张精灵脸庞彻底隐藏在冰冷的金属之后。
就在头盔严丝合缝的那一刻,他全身铠甲的符文仿佛被瞬间激活,幽暗的光芒如同呼吸般骤然亮起,流转不息,随即又缓缓隐没下去,仿佛所有的力量都已内敛,等待着爆发。
他右手握住那柄暗红色阔剑的剑柄,猛地向下一甩,剑身上粘稠的血液被甩飞出去,在奢华的地毯上溅射开一道刺目的血痕。
同时,他的左臂伸出,抬起一面同样铭刻着符文、中央有着狰狞刻画的半身大盾护在了身前。
一个标准的、似乎无懈可击的战技起手式——虽然带着一丝久未实战的微涩感,但那磅礴的力量感和压迫力已然扑面而来。
仿佛就在下一秒一心的耳畔就要听见强劲的背景音乐…也许还要配上一个巨大的血条?
“啧,”一心低声嘟囔了一句,声音轻得几乎被雨声淹没。
话音未落,托德动了!
那庞大的、被重甲包裹的身躯爆发出迅猛速度,闪着寒光大的阔剑撕裂空气,带着凄厉的呼啸声,直劈一心面门。
这一击看似毫无花巧,就像纯粹是力量的碾压,意图将眼前这个讨厌的“无光者”连人带枪劈成两半。
一心早已全神贯注,在对方迈步的瞬间就已做出反应。
他没有试图格挡,而是猛地向侧后方翻滚,迅捷地躲到了那张翻倒的实木长椅之后。
“轰!”
阔剑狠狠劈砍在长椅上,木屑如同爆炸般四溅,厚重的实木竟然被这一剑直接劈开了一大半。
一心借着翻滚的势头半蹲起身,手中的步枪已然喷出火舌。
又是精准无误的点射,全部瞄准了托德左腿膝关节之处。
子弹撞击在符文板甲上,发出刺耳的撞击声,溅起几点火星。未能穿透,但巨大的动能显然传递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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