莉莉的发现,在莱恩心中漾开了层层警惕的涟漪。维修所内依旧喧嚣嘈杂,敲打声、能量嗡鸣声、工匠们的吆喝声交织成不变的背景音,但莱恩却觉得这熟悉的噪音下,似乎潜藏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冰冷的暗流。他和莉莉默契地保持着沉默,继续着各自的工作,只是眼神交汇时,会多一份心照不宣的凝重。
这种压抑的氛围,在几天后,被一个突如其来的调令打破了。
一名传令兵带着雷纳德少校的手令直接找到了维修所。
“艾伦·铁棘!”传令兵的声音在嘈杂环境中依然清晰,“奉少校命令,即刻起,抽调你至第三巡逻队,补充缺额!给你十分钟准备,到西侧兵营报到!”
“什么?”艾伦正扛着一面巨大的破损塔盾,闻言愣了一下,随即脸上爆发出巨大的惊喜,“巡逻队?让我去前线?!”
“废话少说!执行命令!”传令兵面无表情地重复道。
“是!长官!”艾伦兴奋地大吼一声,差点把肩上的盾牌扔出去。他几乎是手舞足蹈地冲向莱恩和莉莉,“听到了吗?莱恩!莉莉!我要去巡逻队了!真正的战斗岗位!”
莱恩和莉莉都吃了一惊。抽调学徒去战斗岗位,这并不常见,看来前线的兵力确实吃紧,或者上次的骚扰攻击造成了不小的减员。
“太好了,艾伦!”莉莉虽然为他高兴,但眼中掩饰不住担忧,“但是……太危险了!你一定要小心!”
莱恩缓缓地将手中的工具放在一旁,然后轻轻地拍了拍艾伦那结实的胳膊,一脸郑重地说道:“这不仅仅是一个机会,更是一次严峻的考验。一定要牢记哈克特医护长所教导的一切,务必活着回来。一旦遇到任何情况,都要虚心听取老兵们的意见,切不可莽撞行事。”
艾伦听后,用力地捶了捶自己的胸甲,只听得哐哐作响,仿佛在向莱恩展示他的决心和信心。他大声回应道:“放心吧!我可是北境铁棘家族的人!打架可是我的老本行!总比整天在这里搬那些铁疙瘩要强得多!”言语间,他对能够离开维修所,投身到更为直接的战斗岗位充满了期待和兴奋。
军士长布雷克也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他踱步过来,粗声粗气地对艾伦说:“小子,运气不错。去了巡逻队,别丢我们维修所的人!要是缺了胳膊断了腿爬回来,老子可没空给你修!”
这大概是军士长式的“祝福”了。艾伦咧开大嘴笑了笑:“放心吧,军士长!我肯定完好无损地回来!”
十分钟后,艾伦背着他的战斧和简单的行囊,在莱恩和莉莉担忧又鼓励的目光中,大步流星地跟着传令兵离开了维修所。
艾伦的离开,让小队里似乎一下子空荡了许多。维克多对此嗤之以鼻,认为一个战士学徒被抽调去当炮灰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莱恩和莉莉则多了一份牵挂。
日子在担忧和忙碌中又过去了两天。这天傍晚,维修所即将收工的时候,门口传来一阵熟悉的、大大咧咧的喧哗声。
“嘿!莱恩!莉莉!我回来了!”
只见艾伦风尘仆仆地走了进来,他黑色的制式皮甲上沾满了新的灰尘和几道明显的刮痕,脸上带着疲惫,但那双眼睛却亮得惊人,充满了某种经历风雨后的亢奋。他身上还带着一股户外的冷风和淡淡的血腥味。
“艾伦!”莉莉惊喜地叫出声,连忙放下手中的东西迎了上去,“你没事吧?”
莱恩也快步走过来,仔细打量着他:“怎么样?还顺利吗?”
“没事!好得很!”艾伦哈哈一笑,用力拍了拍身上的灰,“就是跟着老兵们在那些黑石头山里转了两天,腿都快走断了!妈的,灰岩界这鬼地方,连条好走的路都没有!”
他迫不及待地开始分享见闻,声音洪亮,吸引了周围不少工匠的注意。
“你们是没看到!外面的世界跟堡垒里完全不一样!”艾伦比划着,“到处都是奇形怪状的黑石山,跟迷宫似的!风大得能把人吹跑,全是红色的沙子,呛死人!”
他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我们真的碰到兽人巡逻队了!人数不多,就五六个,但个个壮得像小山!皮肤跟腐烂的苔藓一个颜色,獠牙那么长!”他用手比划着,“哇哇乱叫着就冲过来了!”
“然后呢?打起来了吗?”莉莉紧张地问,下意识地捂住了嘴。
“那当然!”艾伦眼中闪过战斗的光彩,“带队的老兵一声令下,弩箭就先射过去了!放倒了一个!然后我们就冲上去了!我跟着老兵,对着一个最壮的家伙就是一斧子!”他挥舞着手臂,模仿着劈砍的动作,“那绿皮畜生用一根狼牙棒挡了一下,震得我手都麻了!力气真他妈大!”
“你受伤了吗?”莱恩更关心这个。
“擦破点皮而已!”艾伦满不在乎地大声说道,同时迅速地撩起袖子,露出了他那粗壮的手臂。在他的手臂上,有一道已经结痂的浅痕,看起来并不是很严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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