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墨指尖那一点极致的黑暗——归墟奇点,并未如预想中般膨胀爆发,将那通道与背后的意志彻底吞噬。在他话音落下的瞬间,那奇点只是微微闪烁了一下,仿佛风中残烛,随即无声无息地湮灭、消散。
他体内最后一丝力量,连同那沸腾的悲愤与决绝,都在凝聚这终极一击的过程中被彻底榨干。意识如同断线的风筝,沉入无边的黑暗。他最后看到的,是艾萨拉抱着汐那冰冷身躯的绝望背影,是星澜和卓玛惊骇冲来的面容,然后,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那强行撕开的黑暗通道,因为克尔拉的彻底消亡和献祭能量的中断,也开始剧烈扭曲、崩塌,最终化作一缕黑烟,消散在重新占据主导的、纯净的蓝色光辉中。深渊那充满恶意的意志,发出一声不甘的、遥远的嘶鸣,彻底退回了无尽的黑暗之渊。
波塞多尼亚,这座失落的古城,迎来了久违的、真正的宁静。
只有那悬浮于祭坛之上、重新焕发出浩瀚蓝光的“潮汐之心”,如同一位复苏的巨人,缓缓搏动着,将纯净而强大的能量温柔地洒向城市的每一个角落。那些残留的、较小的暗红触须在蓝光的照耀下迅速枯萎、化为飞灰。残存的、失去指挥的深渊造物也如同无头苍蝇般,被迅速清理。
永恒回廊内,死一般的寂静。
艾萨拉紧紧抱着汐,泪水早已流干,只剩下空洞的悲伤和无法接受的麻木。小公主的身体冰冷而轻盈,胸口那片绝对的虚无,刺痛着每一个人的眼睛。
星澜和卓玛冲到林墨身边,发现他只是力竭昏迷,生命体征在海神之泪的持续作用下趋于稳定,这才稍稍松了口气,但看着他苍白如纸、气息微弱的模样,心头依旧沉重无比。
莉娜看着眼前这一幕——牺牲的小汐,崩溃的艾萨拉,昏迷的林墨,再也忍不住,蹲在地上,肩膀剧烈地抽动起来,发出压抑的、小兽般的呜咽。胜利的代价,太过惨重。
不知过了多久,艾萨拉终于动了。她小心翼翼地,如同捧着世间最珍贵的易碎品,将汐冰冷的小小身躯,轻轻放在了回廊中央那古老的符文法阵上。她俯下身,在汐光洁的额头上,印下了一个带着泪痕的、冰冷的吻。
“睡吧,我的小汐……”她的声音沙哑得几乎听不见,“姑姑……带你回家。”
她站起身,擦去脸上最后的泪痕,那双蓝宝石般的眼眸中,虽然依旧盛满了悲伤,却重新燃起了属于海皇女的坚韧与威严。她走到林墨身边,从星澜手中接过他,让他靠在自己身上。
“星澜小姐,卓玛将军,莉娜,”她的声音恢复了平静,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波塞多尼亚的危机暂时解除了,但‘深渊之触’并未被彻底消灭,它只是被重新封印,并损失了一部分力量。我们必须尽快离开这里,返回你们的基地。林墨需要更好的治疗和环境,而我们……也需要时间舔舐伤口,重整旗鼓。”
她的理智和坚强感染了众人。是的,悲伤无法挽回逝者,活着的人必须继续前行。
幸存的娜迦守卫们开始默默地收殓同伴的遗体,整理行装。他们的眼神中带着哀恸,却也带着劫后余生的庆幸和对未来的坚定。
莉娜强打起精神,开始检查设备,尝试与外面的阿刻罗俄斯建立联系。卓玛则指挥着战士们保持警戒,并协助海族处理战场。
当莉娜终于接通与远古守护者的精神链接,告知它危机解除,准备返航时,那头庞大的巨兽发出了一声悠长而低沉的、仿佛带着欣慰的嗡鸣。
艾萨拉亲自抱着昏迷的林墨,星澜和卓玛护卫在侧,莉娜和其他人紧随其后,幸存的娜迦守卫们护卫着汐的遗体和小公主的其他一些遗物,队伍沉默地离开了永恒回廊,穿过重新变得稳固、散发着柔和蓝光的入口。
祭坛之外,景象已然不同。暗红的污秽几乎被净化一空,海水清澈,只有那些枯萎的触须残骸和战斗的痕迹,诉说着不久前发生的惨烈。“潮汐之心”高悬于顶,洒下宁静的光辉,照亮了归途。
阿刻罗俄斯如同忠诚的山峦,静静等候在原地。它背脊的通道再次开启,如同温暖的巢穴,迎接这些疲惫的、带着伤痕的战士们归来。
当所有人都进入其内部,通道缓缓闭合后,这头远古守护者发出一声低沉的、仿佛告别般的嗡鸣,调转庞大如山的身躯,开始沉稳地上浮,踏上了返回东海基地的归途。
航程中,气氛依旧沉重。莉娜默默地检查着林墨的生命体征,记录着数据。卓玛和战士们轮流休息,却很少有人能真正入睡,眼前仿佛还浮现着小汐挡在攻击前的最后身影。
艾萨拉一直守在林墨身边,握着他的一只手,另一只手则轻轻抚摸着装有汐一部分骨灰(海族特殊仪式处理后)的一个小巧的贝壳瓶。她看着林墨沉睡中依旧紧蹙的眉头,眼神复杂。有感激,有心痛,有依赖,还有一种在共同经历生死、共同承受失去后,悄然滋生的、更加深刻的情感羁绊。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