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初勘隐丁:三境玄算破虚形
紫电厅内烛火噼啪作响,三万枚精铜爻算珠整齐排列在九层楠木算架上,当第一缕卯时晨光透过雕花窗棂洒入厅内,算珠突然齐刷刷泛起琥珀色雾瘴,雾霭中隐约浮现出细碎的算符纹路。负责掌衡民户数的度支尚书裴临正俯身核对昨夜誊抄的户册,指尖刚触到册页边缘,便觉周身气机骤变 —— 算珠震颤的频率远超平日核查常户,他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惊色,右手闪电般抓起案头的墨玉砭石,指节因用力而泛白,“砰” 地一声将砭石砸进沙漏细颈!
沙漏中的石英砂骤然停滞,半悬空悬浮的四维舆图应声爆裂,化作漫天星屑飞沫,那些星屑并未消散,反而在空气中凝聚成灰黑色的虚影。裴临凑近细看,倒抽一口凉气:虚影竟是一个个蜷缩的人形,粗略数去竟有九千之多,且每道虚影旁都刻着陇西豪族的族徽印记。“百年九章算例,竟成了藏丁的幌子!” 他低声咒骂,袖中的手不自觉攥紧,指腹摩挲着墨玉砭石的冰凉,心中已开始盘算如何将这惊天发现禀明圣上。
卯末辰初,镐京上空飘起鹅毛大雪,风雪如絮,遮蔽了百尺门楼的大半轮廓。门楼顶端突然亮起七百二十六枚算髓镜,镜面泛着青中带紫的光晕,将雪花映照得如同细碎的琉璃。浑身捆满暗符铁链的太岁星官赵衡踉跄着攀上百层活梯,铁链与梯级碰撞发出 “叮叮当当” 的脆响,磨破的手腕渗出暗红血珠,在严寒中瞬间冻结成冰晶。他每上一级,便要喘息片刻,暗符在雪风中微微发烫,仿佛在催促他加快动作。
终于抵达梯顶,赵衡颤抖着从怀中取出三百七十九颗阴阳爻珠,珠子通体莹白,上面刻着细密的经纬纹路。他将爻珠一颗接一颗嵌入青铜兽首的凹槽,每嵌入一颗,兽首便发出一声低沉的嗡鸣。当最后一颗爻珠归位,黄铜台基底突然涌出腥涩的青霓,青霓如潮水般蔓延,顺着门楼的梁柱流淌,最终在半空拓印出大业十六州的地脉轮廓,无数细小的虹晕在轮廓间跳动 —— 那是千重人魄凝聚的迹象,每道虹晕都代表着一户未被记录的隐丁。赵衡望着这壮阔又诡异的景象,嘴角勾起一抹苦涩的笑:这场普查,怕是要搅动整个王朝的根基。
十二位寒门出身的算经博士此刻正跪在祭天台外,额头贴满冰箔蚕咒,冰箔在寒风中散发着刺骨的凉意,将他们的额角冻得泛红。为首的博士柳舟紧盯着祭天台四丈方位的基点,那里刻着上古流传的算阵符文,他低声对身旁的同伴说:“记住,钟声响起时,必须同时启动罗盘,差一秒,光网便会出现缺口。” 话音刚落,九首蛟脊钟发出浑厚的轰鸣,钟声震得地面微微颤动,积雪从祭天台的飞檐上簌簌滑落。
十二人同时起身,将二十架浮旋丈测罗盘摆放在基点处,罗盘指针飞速旋转,最终指向正南方。随着柳舟一声 “起”,罗盘底部喷射出赤红的铜髓线,铜髓线如活物般向上攀升,与百尺门楼上算髓镜射出的光丝交织。片刻后,一张巨大的光网覆盖了整个镐京上空,光网的每一个节点都闪烁着微光,将隐匿在街巷、宅邸中的人口魂魄清晰映照出来。柳舟看着光网中那些原本隐匿的虚影,心中既激动又不安:寒门苦隐丁之弊久矣,今日或许能初见曙光,但这背后的阻力,恐怕远超想象。
2. 深察诡弊:血符银虺露真迹
真正拉开诡怖序幕的是河西大仓的三重算椴阁。这座阁楼已矗立百代,阁内藏着历代的活算册本,册本用紫鳞皮装订,书页上的字迹是用朱砂混合算士的精血写成。这夜恰逢天狗食月,月色被黑影吞噬的刹那,算椴阁的门窗突然无风自开,活算册本从书架上纷纷飞出,书页哗啦啦作响,紫鳞皮在黑暗中泛着幽光,书页上的蝌蚪纹如活过来般蠕动。
二十四名正在查辑户籍的黑麟吏刚踏入阁内,便被眼前的景象惊得驻足。为首的吏目周正刚要下令收缴册本,突然觉得双耳一阵刺痛,他伸手去摸,却摸到密密麻麻的光丝 —— 那些光丝呈蜈蚣状,通体泛着三色光晕,正从耳孔往里钻。“啊!” 周正发出一声惨叫,声音中带着金属摩擦的杂音,其他黑麟吏也纷纷捂耳哀嚎,光丝从他们的耳内钻出时,带出细小的血丝。
更诡异的还在后面,痛苦的黑麟吏们突然开始呕吐,吐出的不是秽物,而是一串串漆黑的珠串。珠串落在地上,自动组合成一个九宫格形状,每颗珠子上都镌刻着活人精魄的数相。正在附近巡查的玄奘寺僧伽玄空恰好路过,看到这一幕,手中的念珠 “啪嗒” 掉在地上。“这是…… 镇世户牒九宫星鉴!” 玄空失声惊呼,他曾在寺内古籍中见过记载,此物能收纳活人的精魄数相,唯有隐匿了大量人口的势力才会炼制,“河西大仓竟藏着这般邪物,看来豪族的手段,远比我们想的阴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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