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还在往前跑,朝着玄阴教总坛那个更黑暗的牢笼。胭脂靠在角落,蜷缩成一团,像只受伤的小兽。她不敢再去想柳明渊,不敢再想麒麟山的温暖,那些画面此刻都成了刺,只会让她更清楚地意识到,自己已经掉进了泥沼,再也爬不出去了。
车厢外,傅珩的声音偶尔传来,带着对暗卫的吩咐,语气冷静得仿佛刚才在车厢里的人不是他。胭脂听到他的声音,就觉得浑身发冷,连带着车厢里的空气都变得更加污浊。她闭上眼睛,把脸埋进膝盖,只想让自己彻底消失在这肮脏的世界里,再也不用面对那些令人作呕的算计和掠夺。
马车一路疾驰,直到正午才在一处废弃驿站停下。暗卫们四散警戒,傅珩掀帘进入车厢,手中端着一碗热粥。
胭脂仍缩在角落,衣襟虽已整理好,眼底的惊惧却未散去。傅珩将粥放在她面前,声音低沉:喝点东西,你从早上到现在什么都没吃。
胭脂没有动,只是冷冷地盯着他:你究竟想怎样?直接带我去见尊主,还是继续折磨我?
傅珩的手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复杂:我在想办法。他低声道,父亲要的是心甘情愿献祭的纯血,我会让你,但不是现在。
所以你要先把我折磨到屈服?胭脂的声音带着嘲讽,傅珩,你真是越来越像尊主了。
傅珩的脸色瞬间冷了下来,他突然俯身,将胭脂逼到角落,声音低沉而危险:别逼我。
胭脂毫不畏惧地迎上他的目光:你以为我还会怕你吗?你已经拿走了我的灵力,我的自由,甚至……我的尊严。你还想要什么?
傅珩的眼中闪过一丝痛苦,他的手在半空中停顿片刻,最终还是收了回来。他站起身,声音恢复了冷漠:粥凉了就不好喝了。说完转身离开。
胭脂看着那碗粥,许久才伸手端起。她需要保持体力,无论如何,她都不能让自己倒下。
驿站外,暗卫匆匆来报:公子,柳明渊带着麒麟族的人追上来了,距离我们不到十里!
傅珩的眼中闪过一丝厉色:加速前进,甩掉他们!
然而不到半个时辰,远处就传来了熟悉的呼喊:阿芷!我来救你了!
胭脂的心猛地一颤,她挣扎着想要起身,却被傅珩按住肩膀。他的眼中闪过一丝疯狂:他来不了的。
话音未落,驿站外突然爆发出激烈的打斗声。傅珩面色一沉,转身冲出驿站。胭脂趁机从窗户爬出,跌跌撞撞地向后院跑去。
她刚翻过一道矮墙,就与一人撞了个满怀。抬头一看,竟是柳明渊!他浑身是血,却依旧紧紧握着银枪,看到胭脂的瞬间,眼中满是惊喜与心疼。
阿芷!你没事!他一把将她揽入怀中,声音颤抖。
胭脂的眼泪瞬间涌出,她哽咽着:明渊,我……
话未说完,一道黑影突然从屋顶跃下,直取胭脂性命。柳明渊反应极快,将胭脂护在身后,银枪横扫,逼退来敌。
快走!柳明渊拉着胭脂的手,向后山跑去。然而没跑几步,傅珩就挡在了他们面前,眼中满是疯狂与不甘。
阿胭,跟我走!傅珩嘶吼着,你是我的!
傅珩的嘶吼像困兽的悲鸣,玄色衣袍上溅着暗卫的血迹,眼底猩红得吓人。他猛地扑上来,指尖带着灵力直抓胭脂手腕,那力道仿佛要将她骨头捏碎。柳明渊立刻将胭脂往身后一护,银枪横挡,枪尖与傅珩指尖相撞,迸出细碎的火花。
“傅珩,你醒醒!”柳明渊怒喝,枪身再挺,逼得傅珩连连后退,“你这样根本不是护她,是把她往火坑里推!”
傅珩却像没听见,脚步踉跄着再次扑来,指甲几乎要抠进柳明渊的枪杆:“我不准你带她走!她是我的筹码,是我唯一能活下来的机会!”他的声音发颤,一半是疯狂,一半是绝望——他太清楚,没了胭脂,尊主绝不会再留他性命,这些年的隐忍与算计,都会化为泡影。
胭脂看着傅珩眼底的偏执,心头忽然一阵发疼,却更快被清醒压过。她抬手凝聚起最后一丝未被完全禁锢的灵力,指尖泛出淡白微光,朝着傅珩的肩头轻轻一点——那力道不重,却足以让他暂时失力。
“傅珩,别再自欺欺人了。”胭脂的声音很轻,却带着斩钉截铁的决绝,“你要的从来不是我,是尊主的认可,是玄阴教的权力。这些年,你把我当成棋子,把所有人都当成棋子,可最后,你不过是尊主手里最没用的那一颗。”
傅珩浑身一僵,失力的手臂垂在身侧,指尖还残留着抓空的冰凉。他看着胭脂,嘴唇动了动,却发不出任何声音——那些被他刻意忽略的真相,那些自欺欺人的借口,此刻全被戳破,像一层薄纸被撕碎,露出底下血淋淋的现实。
远处,麒麟族侍卫的呼喊声越来越近,暗卫们的抵抗渐渐崩溃。柳明渊趁机拉过胭脂,转身就往后山跑,银枪在身后划出一道冷光,挡住还想追来的暗卫。
傅珩站在原地,看着两人的背影渐渐消失在树林里,风卷起他衣袍上的血迹,像一朵破败的花。他忽然蹲下身,双手捂住脸,肩膀剧烈颤抖——不是哭,是一种连他自己都不懂的、混杂着不甘与解脱的崩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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