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门小比的喧嚣与暗流汹涌的压抑,如同绷紧的弓弦,令独孤无忧心神难以彻底宁静。筑基丹在怀,如同揣着一团炽热的火,既是希望,亦是祸源。慕容绝的威胁如芒在背,那无处不在的窥视目光,更让他深感在这外门之中,难寻一片绝对安全的闭关之地。
思绪翻腾间,一个地方自然而然地浮现在脑海——剑城外,义父独孤无双的那座茅草屋。
那里僻静、荒凉,几乎与世隔绝。更重要的是,有义父在。尽管义父看似修为尽废,沉寂如枯井,但无忧内心深处总有一种莫名的感觉,只要在那茅屋附近,便是安全的。
决心已定,不再犹豫。他深知慕容绝的眼线定然监视着宗门出入口,故并未声张,只告知王大虎自己要外出寻找一处僻静之地修炼几日,嘱他小心留意,若有急事可去寻叶安世商量。
是夜,月黑风高。无忧换上一身深色衣物,并未走宗门正门,而是凭借《追风剑法》的精妙身法和远超同阶的肉身力量,悄然潜至外门区域一处偏僻的围墙角落,仔细感知确认四周无人后,身形如狸猫般轻巧翻越而出,融入沉沉的夜色之中。
一路疾行,避开官道,专走山林小径。他五感敏锐,身形灵动,偶有夜行野兽,亦被他身上那丝凌厉的气息惊走。怀中的铁片沉寂无声,那筑基丹则散发着温润的能量,不断提醒着他此行的目的。
天色微明时,那座熟悉的、孤零零立于荒坡之上的茅草屋,终于映入眼帘。炊烟未起,门扉紧闭,一如既往的死寂,却让无忧紧绷的心弦莫名松弛了下来。
他放缓脚步,走到篱笆门外,轻轻推开。
院内,那个熟悉的身影依旧如同雕塑般,背对着他,一动不动地靠坐在那面破败的土墙下,花白的头发凌乱披散,破旧的衣袍在晨风中微微拂动。仿佛这数月时光,未曾在他身上留下任何痕迹,也未曾改变他分毫。
无忧 silently 走到他身后数步远的地方,停下脚步。他没有开口,只是静静地站着,如同往日无数次那样。
晨风吹过荒草,发出沙沙的声响。
许久,一片枯叶打着旋儿落下。
就在枯叶即将触地的刹那,那如同石化般的身影,几不可察地动了一下。一声极其沙哑、干涩,仿佛锈铁摩擦般的声音,缓缓响起,打破了沉寂:
“…回来了。”
没有回头,没有问候,只是三个字。
无忧的心却像是被什么东西猛地撞了一下,鼻尖微微发酸。他深吸一口气,压下翻涌的情绪,同样简单地回应:“嗯。”
又是长时间的沉默。
但这次的沉默,却与以往不同,不再是无边死寂的绝望,而是流淌着一种无需言语的默契与…牵挂。
无忧走到独孤无双侧前方,盘膝坐下,依旧没有打扰他的“沉思”,只是默默地从怀中取出那个装有筑基丹的玉瓶,轻轻放在身前的地面上。
他没有说话,但动作本身,已说明了一切。
独孤无双那浑浊死寂的眼眸,余光似乎极其轻微地扫过那只玉瓶,瞳孔深处,仿佛有一丝极其微弱的波澜荡开,旋即又归于沉寂。
又是良久。
就在无忧以为义父不会再开口时,那沙哑的声音再次响起,比之前似乎顺畅了一丝,却依旧低沉:
“筑基…乃大道之基…蜕凡之境…关乎未来道途…慎之…”
他的话语断续,似乎很久没有说这么多话,每一个字都显得有些艰难,却蕴含着一种沉重的力量。
“灵力…需淬炼至圆融无瑕…神识…需凝聚能内视紫府…肉身…需能承受灵液冲刷之力…三者…缺一不可…”
他并未讲解具体法门,而是点出了筑基最关键的核心要点!这些都是无忧在宗门传功堂都未曾听闻过的精辟见解!
无忧心神剧震,凝神静听,将每一个字都牢牢刻印在心中。
“外力…可借…不可恃…”独孤无双的目光似乎再次掠过那筑基丹,语气带着一种深沉的告诫,“心…乃根本…”
说完这最后一句,他便再次彻底沉默下去,恢复了那副枯坐之姿,仿佛刚才那番话耗尽了他所有的力气。
无忧坐在原地,心中翻江倒海。义父的话虽简短,却如醍醐灌顶,为他指明了筑基的方向,更点醒了他过于依赖筑基丹可能带来的隐患。心乃根本…是啊,若道心不坚,意志不纯,即便有灵丹相助,恐怕也难窥大道之门。
他收起玉瓶,对着独孤无双的背影,郑重地行了一个大礼:“多谢义父指点,无忧谨记。”
独孤无双毫无反应。
无忧不再多言。他起身,如同往日般,开始默默收拾这小小的院落,劈柴、挑水、清扫…动作熟练而自然。
做完一切,他并未立刻开始修炼,而是就在院中,面对着独孤无双的背影,盘膝坐下,闭目内视。
他没有急于服用筑基丹,而是按照义父的指点,开始一遍遍淬炼体内灵力,力求使其更加精纯圆融;尝试凝练神识,虽然艰难,却努力向那“内视紫府”的境界靠拢;同时感受着《剑骨篇》小成肉身的状态,评估其能否承受筑基时的冲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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